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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书让三娘约见草堂坊老板的结果出来了,说是老板同意将铺子卖给她们,价格一万两,以现银付账。

黎书欣然同意。

案子结了以后,千丝坊物归原主,王志远在黎书的安排下,重新规整染坊,他将原先从千丝坊离开的人都叫了回来,又重新招募了一些伙计。

这些人一听王掌柜要重开千丝坊,都十分兴奋,纷纷前来报名。

这些人曾受益于蒋家,蒋家没落,也没一人落井下石。

翠丝染坊霸占的铺子也都被一一退给了原东家,有些自觉没有经商头脑,不愿要铺子的,都想着来千丝坊干活。

因为黎书开的工钱很高。

至于西二街的草堂坊,黎书将之改名为百花坊,专门卖蚕丝扇,交给了柳三娘掌管。

程舟带着绣娘和扇娘,让黎书一一过目

至于吴家染坊,因为已经跟原先的千丝坊合二为一,所以黎书准备重新辟一处院子交给香香姑娘,算是兑换了自己当初的承诺。

自从得知翠丝染坊倒闭以后,小川就整日激动不已,每天嚷嚷着要去黎书的千丝坊干活,他说他要染天下最好的流光紫,把吴家的手艺发扬光大。

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黎书出了千丝坊之后,独自一人就去了东三街。

东三街最南边是一处乱葬岗,乱葬岗的附近住着几户人家,大都是地痞流氓之类的,或者犯了错怕被官府找到躲在此处的。

黎书一出现,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乱葬岗,就是普通百姓都唯恐避之不及,看黎书的穿着,不是富家千金就是官家小姐,竟然会来这种地方。

有几个坐在地上的人,一时被这美人美景吸引了过去,其中一个嗤了一声,弹了旁边一个人的脑袋,站了起来。

此人体型消瘦,是这群人的老大,名叫林刁。

林刁摇摇晃晃的走到黎书的面前,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嬉皮笑脸的看着黎书,轻浮的目光上下扫过黎书的身体,最后停在了黎书的脸上。

“小娘子,迷路了?”

黎书看着他,眼神不变,“我来找人。”

“老大,不是来找你的吧?”被弹了一记的男子闻言,对着林刁嘲笑道。

林刁冷哼一声,“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这么美的爱慕者?不会是来找我索命的吧?”

“切,人家小姐会找你索命?”

另一人道:“说不定是情债。”

林刁没再搭理他们,盯着黎书问,“你找谁?”

“一个老婆婆。”

林刁一惊,这才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将嘴巴里的草随手一扔,袖子一撸,重新审视起来黎书,

“你是什么人?”

黎书目光一转,看到他小臂上的图案,一愣。

这是肖贵上次在牢狱说的那个人。

随后她一笑,不答反问,“你是她什么人?”

林刁没想到这女子眼神挺厉害,他眼神变冷,“这儿没有什么老婆婆。”

黎书环顾一周,看向地上坐着的那些人,“你是这儿的老大?”

林刁不置可否。

“你是肖贵什么人?”

林刁眼神一变,盯着黎书,缓缓道:“他已经死了。”

人血染丝惊闻一出,谣言满天飞,文成帝得知以后,他勃然大怒,要求章怀景务必严惩凶手,本定于秋后处斩的肖贵最后被判即刻处死,可肖贵最后连上刑场的机会都没有,而是悄无声息的死在了牢狱。

凶手是谁,无人得知。

黎书道:“我找她是为了一桩旧事。”

“什么旧事?”

黎书看着他,虽然肖贵让她来找此人,但她并不清楚此人的身份,可若是不说,这人也未必让她进去。

“蒋家。”

林刁一愣,“你是蒋家什么人?”

黎书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我保证,我来这绝没有恶意。”

她要是怀有不轨之心,就不会不带护卫,孤身一人来到这乱葬岗。

林刁抬手招来两个小弟,让他们去周围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在。

黎书也不慌张,静静站着。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来,

“老大,她确实是自己来的。”

黎书道:“肖贵既然将你告诉给我,就说明他信得过我。”

林刁一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跟他是一伙的?”

黎书不答,她确实不确定。

林刁看了看远处坐着的那些人,对他们道:“回去。”

等人离开后,林刁又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率先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黎书跟了上去。

等到了一处破旧的门前,林刁回头看向黎书,有些诧异她竟然一点都不怕。

“此处荒凉偏僻,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

黎书一笑,“我相信我的直觉,你不是那样的人。”

此人虽然表面凶狠,但他的眼神跟那些真正的坏人不一样。

林刁磨了磨后槽牙,有些欣赏她的胆识。

他开了门,大步进去,朝屋内喊道:

“老婆婆,你的大孙女来探望你了。”

呃。

黎书抚了抚额头,无奈一笑。

“谁呀?”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随后从里面出来了一位老婆婆。

老婆婆一身简朴的素衣,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那老婆婆看到林刁,指着他笑着直摇头,又看到站在院中的黎书,忽然一愣。

“你是谁?”老婆婆声音沧桑,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抹锐利之色。

虽然年纪大了,但不妨碍她周身有着大户人家下人的强势气质。

腰杆笔直,目光锐利。

不愧是蒋老夫人身边的人。

钟嬷嬷虽然服侍蒋老夫人,但老夫人从来没有将她当下人看。

两人倒是更像一对姐妹。

老夫人宽厚,钟嬷嬷重情义,对蒋家忠心耿耿。

黎书轻轻福身,行了礼,道:“钟嬷嬷。”

钟嬷嬷大惊失色,她定定看着黎书,似乎想透过眼前的这张脸描绘出曾经记忆中的样子。

黎书道:“多年未见,不知嬷嬷的腿受热了还痒不痒,到了冬天还疼不疼?”

“我记得嬷嬷最喜欢戴那根并蒂花开梅花簪,也最喜欢穿那件紫色罗纹裳,我祖母要是知道,嬷嬷这么不爱惜自己,定然要恼的。”

钟嬷嬷不敢置信的看着黎书,泪水湿透了眼眶,语气哽咽道:

“她哪里会恼我,我倒是希望她骂我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