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谢砚慢慢回想起来，眼神一黯：“程归云请出他们家的先祖清理了袁家人，我和我爸还有二叔在一起讨论怎么对付他，程归云就带着那只鬼出现了。白柳琉，我爸跟我二叔他们……”
谢舜直接回答他：“都死了，她用那两块内核跟程归云换了你的命。”
其实谢砚在问出口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怔愣了一下，苦涩地说：“其实我们已经猜到他这么做很有可能是为了让娘娘醒过来，只是没想到在他心里，我们这些人的命如此廉价，说清理就清理。反倒是你为了我不值钱的命，把你好不容易拿到的战利品还回去了。”
白柳琉说：“石头和玉玺都是死物，能给人带来天运它也是死物，拿来换你的命，我觉得非常值。”
她站起来，朝坐在地上的谢砚伸手：“起来吧，要为逝去的亲人难过，也得把自己照顾好了再难过。”
谢砚抬头望向她，把手搭了上去，借着她的力起身，因为身体虚弱而眼前一黑，差点又倒下。
白柳琉要扶，他推开她的手，摇摇头站稳了：“应该是低血糖，我没事，谢谢你。”
“那我给你做点吃的，水饺可以吗？”
“好。”
白柳琉去厨房了，谢砚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看着自己的病号服，呢喃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我在古代的战场上，作为小兵，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为了活下来得不停地跟人厮杀。”
辛宥坐在蛇背上，为了为刚刚的态度而给大功臣捶背道歉：“是啊，你被换回来之后一直在和白六打架，还好你打不过她。”
谢舜拍了拍谢砚的肩膀，叹气道：“不怪你，都是那姓程的和严帝造的孽。小坤道和谢家为敌，愿意换你已经是大恩，她没义务陪你追悼家人，你要赶紧自己振作起来。”
谢砚神色间露出悲痛情感，父亲和叔叔看着他长大，关系不好也不坏，终究是有层家人关系在，听闻他们的死讯，心境很难不动荡。
他垂下头，声音低落：“我懂的，圣人。”
谢舜难得对他说了鼓励的话：“所幸现在的你不再是稚嫩无知的小儿，也并非垂垂老矣，你正值壮年，不乏从头再来的时间跟力气。往好的一面想，你还有妹妹和母亲在世上，现在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找她们，谢家在辛思鹭眼中已然是个弃子，应该没人会再阻拦你了。”
有他安慰，谢砚的心情好了不少，渐渐打起精神：“您说得对，我妹妹元元她现在怎么样了？”
辛宥说：“前两天白六刚和她通过电话，一个月前还两个字三个字地蹦，现在说话估计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了，赵伯伯还教会她背三字经，人学说话怎么能学得这么快？”
谢舜得意道：“想必是遗传了朕的聪慧，朕幼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三岁会背诗，七岁能写文。”
辛宥嗤了一声道：“聪明的才是你的后人，谢璟那样的蠢人就跟你没关系了？”
谢砚当然要维护自家先祖的面子，不得不解释：“其实谢璟挺聪明，只是没用在正道上。”
辛宥一脸冷漠：“哦，光用在害人上，比如害死了白六的师父。”
谢砚：“……”
这只鬼嘲讽人好生厉害，怼得他无言以对。
水饺做起来方便，从水烧开到捞出来只需要十分钟，配上酱油和醋就可以当做一顿饭。
当白柳琉把碗放在谢砚面前时，升腾而上的热气熏湿了他的眼眶。
他和白柳琉，说实话只匆匆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甚至可以说是敌人。
但她愿意在冬夜里为失去所有价值的他煮一碗饺子，只因为单纯的善良。
谢砚拿起筷子，想用千言万语表达自己的感动，可到了嘴边又觉得矫情，只有一个真诚的词：“谢谢。”
白柳琉抬手打了个哈欠：“不客气，会洗碗吧，吃饱了自己洗。你的房间在这个方向最靠里的那间，灯开着，走过去就能看到。先将就着在这休息一晚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有什么找不到的东西你问辛宥，我太困了，先去洗澡睡觉了哦。”
“好的。”
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白柳琉走回房间，洗漱完把自己扔进被窝里，立刻不省人事。
这一觉痛快地睡到了第二天，她打开门，见到辛宥，先回了他一个活力满满的早上好，随后问道：“谢砚还好吗？”
辛宥说：“挺听话，昨晚洗完碗就老实地回房间睡觉，要不要我去叫醒他？”
“不用，让他睡吧，我们俩出去跑步，顺便给他买套衣服。”
九点半，白柳琉从外面回来，谢砚已经醒了，站在厨房里，转头看向进门的她：“发现有咖啡机，我就自作主张做了咖啡，希望你不要介意。白柳琉，你的那杯需要加奶加糖吗？”
白柳琉见他状态比昨天好不少，欣慰地笑了起来。
哪怕经历了再难过再悲痛的事情，睡一觉起来生活还是得继续，这就是人，能一次又一次重新站起来的人。
“嗯，我自己加。这是给你买的衣服，尺寸应该没问题，你先换上，我买了早餐，换好了出来一起吃。”
谢砚也不想再看见自己身上这套病号服，接过她递来的大口袋，回房间换成正式的服装，感觉腰板都能挺直了。
他走出去，餐桌上摆满了她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物，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两只鬼一左一右坐在餐桌前闲聊：“昨日不是说这种名为肠粉的食物难吃？为何这次还买？”
“当然是换了一家，谁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啊。”
白柳琉等他落座了才开动，谢砚倒是不饿，慢条斯理地帮忙把包装盒一一打开，朝向她。
“你借我手机打个电话，我联系我的秘书过来这边，余下的事让他帮我处理，别再继续麻烦你。”
白柳琉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他：“程归云向三清祖师爷发过誓，不能再用严锊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们加上好友，这样你也在他的誓言范围里。”
谢舜了然点头：“果然发誓的时候要谨慎，竟又让你钻着那人的字眼漏洞。”
谢砚不理解：“为什么是又？”
“因为我只跟他发誓说给他的是真货，没说给了他之后要一直留在他那，我打算再去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