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安静了一刻,接着苏洋的声音尖利地响起:“你什么意思?你在讽刺我这人表里不一?”
苏洋早听说过白柳琉背后有人,不然以白柳琉的演技怎么可能配的上她现在所拥有让女明星都眼红的资源。
可苏洋并不怕得罪白柳琉,白柳琉今年正站在全网黑的风口上,她作为娱乐圈前辈,好好教育心高气傲的后辈一顿,观众肯定会为她鼓掌。
白柳琉停下来,自以为已经十分诚恳地解释:“不,我是真的没明白。”
但因为表情过于平淡从容,反而看起来更像是在说反话。
苏洋咄咄逼人:“你少装无辜,我承认,我平时说话是比较直白,但出发点是好的,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指责我语气有问题,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肖漠北夹在两人中间的位置,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来回转,很是无措:“那个,苏姐,白柳琉应该只是表达方式有点让人误会……”
白柳琉突然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苏洋停住了:“呃?”
这就道歉了?她还没开始教育后辈呢?
白柳琉说:“我们不要吵架,今天还没找到水,容易口渴。”
好一招以退为进,苏洋心想,呵,谁还不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她可是经验丰富的综艺老手,这种茶香四溢的招数能看不出来?
白柳琉一示弱,她不就变成无理取闹的那一方了么?
苏洋直接挑破她的面具:“你什么意思?想讽刺我没事找事?”
两个不敢吭声的男人:难道不是吗?
白柳琉抬起手,用掌心捂住了耳朵。
她的小动作无疑是火上浇油,苏洋气的不想说话,掉头回去沙滩了。
队伍里少了一个人,整个树林里陡然安静下来,只听见鸟声清脆,虫鸣轻微,脚底踩过枯树叶和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剩下的人埋头爬山,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在讲话。
顺着之前上过山的人留下的痕迹走,可以省去很多清除挡路障碍物的力气。
白柳琉停在山腰一处坡度平缓的地方就不再前进了,她在附近转了转,确定周围没有大型的蜂窝和蚂蚁窝,拿出刀开始原地砍树。
韩羲丞好奇地问:“薛铭说不定已经找到了古宅遗址,你不打算去跟他汇合吗?”
“天快黑了,如果找不到古宅,搭建营地的时间会不够用,肖漠北,我需要一些树干,你带了刀,可以来帮忙吗?”
“好的!”
终于有他能帮得上忙的事了,肖漠北兴致高昂地加入砍树的行列,并且发现表哥没有坑他。
他的刀简直锋利无比!
白柳琉给他比划:“细的不要,至少得这么粗的……”
韩羲丞看了看幽静神秘的树林深处,又望向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里的海洋,最后还是决定再去贴一次白柳琉的冷脸。
“请问,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意料之外的是,这次白柳琉没有再冷冰冰地说不用了,她指着斜坡下的芭蕉树:“你捡一些比较厚的树叶过来,晚上当床垫用。”
“哦!树叶,好!”
被她安排到工作的韩羲丞莫名也有些高兴,在陌生的环境里,比起一盘散沙,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有个主心骨指挥自己反而更加让人安心。
于是接下来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三个人安静地各自忙活,中途导播切了几次其他两个人的镜头,苏洋在沙滩上的阴凉处躺着睡觉,而薛铭独自在树林里探索未知领域,所有人都不说话。
因为嘉宾砍树的砍树,爬山的爬山,中间少了交流与摩擦,直播间显得过于安静,解说员只能匆忙结束中场休息,出来活跃气氛。
“鹭岛自发现以来已经有七百多年的历史,据民间传闻记载,辛太后的母亲名字中有一个鹭字,古代女子体质较弱,医疗水平也跟不上,辛太后八岁时,母亲就病逝了,思念妻子的父亲给女儿取名为辛思鹭。武王朝二百六十二年间,武琮皇起兵攻进国都,辛太后奔走出宫,带着大量金银财宝逃至海外小岛,也就是现在的鹭岛,准备安度晚年。可是因为利益冲突,上岛后不久,辛太后的部下就抢走钱财,把辛太后出卖给了武琮皇,换取了高额赏金,所以鹭岛叛变可以说是辛太后传奇人生走到末尾时出现的最大的败笔。”
“太阳即将退场,黑夜等待拉开序幕,薛铭目前距离辛太后曾经藏匿过的古宅的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他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住处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薛铭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他记得他是第三次遇见眼前这丛紫红相间的不知名野花了。
顶头的花瓣焉了一半,枝叶间挂着张完整的蛛网,毛茸茸的黑蜘蛛正在进食一只成年人拳头大的飞蛾。
因为飞蛾有蜘蛛的几倍大,所以薛铭的印象十分深刻。
薛铭看着指南针,他明明从头到尾都向着北方走,怎么会一直在林子里绕圈,一次又一次遇到相同的场景?
难道他的指南针是助理在某宝上一分钱抢的特价商品?
天空以人难以察觉的速度暗了下来,山野间失了光亮,原本葱郁的绿变成压抑的黑色,像潜藏着一只巨大的,危险的野兽。
薛铭心里咚咚地敲退堂鼓,已经很晚了,继续找下去也不一定有结果,不如在能看见的时候迅速下山,跟那几个艺人汇合。
他刚准备动,有一缕凉丝丝的寒意从他的后颈掠过,薛铭全身上下的汗毛瞬间直立,心脏涌上了嗓子眼。
什…什么…东西?
下雨了吗?
四周没有风,背后却有树叶拂动的响声,好像有人正在穿过丛林向他走来。
唰唰,唰唰……
人的好奇心有时候真的十分致命,薛铭明知道自己此刻最好是什么都别想,埋头从原路快速返回就行了,但他的身体一点也不听话,非要转头看一眼。
有个佝偻的,矮小的身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这一眼差点让薛铭原地去世,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他的身体快于大脑做出了行动,两条腿像装上了最强力的马达,每一步都跨出了最大的距离,如同一块石头连滚带跑地原路返回。
正在看着薛铭直播下饭的观众们纷纷发出疑惑。
——我去?他什么情况?
——从来没见他这么失态过,不会真让他见到鬼了?
——有点吓人了,我先开个灯。
正在看其他人镜头的观众闻讯过来围观,然后发现导播切镜头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薛铭跑下山的速度,好多画面都只剩下一个慌张的残影。
好在三人组是跟着他开出来的山路向上爬的,所以薛铭跑了十几分钟就遇上了生起了火,正在搭建临时营地的三人组。
薛铭见到活人仿佛见到了救星,从来没觉得三个圈内同行的面容如此亲切。
肖漠北刚听见声音,眼前就多出一个人,惊讶地看着他:“你跑得好快!”
薛铭按着狂跳的心脏,气喘吁吁地朝着一个架在树上的小型摄像机走去,在观众的视角里,他俊秀的五官逐渐放大,嘴唇惨白,眼神却凶恶:“明天就叫船来,这钱老子不赚了!听到没有!”
——哈哈哈哈,为什么我这么幸灾乐祸。
——别跑,一天一百万的退休金,你赚,你赚多点,我不眼红。
——薛铭啊,你在机场推女粉的气势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