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海妖一样的魅惑容貌的男鬼眼里瞳仁逐渐放大,震惊,慌乱,迷惑等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一览无余。
相反,白柳琉十分冷静自若,仿佛对面前突然冒出个鬼影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何况他的现形本就是她的手笔。
男鬼慌乱过后,眨了眨眼睛,眉头皱起来,双臂在腰间交叉抱起,抿紧嘴角往下一撇,一副“就算抓到我你又能拿我如何”的高傲模样。
白柳琉望着他,语气平缓,丝毫不见慌乱:“我可以陪你玩,但不是现在。”
男鬼沉默地拧着眉头看着她,白柳琉从容地任他观察自己,耐心跟他讲道理:“你在岛上一个鬼待着无聊,想找人消遣,我能理解。但人是需要吃饭的生物,先让我吃饱再玩,可以吗?”
“哼!”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着了他,男鬼生气地哼了一声,像美人鱼一样钻入水面下方,从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白柳琉不知道刚刚的沟通有没有效果,不过对方要是再闹,她少不了要使些硬手段让对方安分一点。
通常来说,人的魂魄会在死亡之后消散,像落叶归根一样,重新化为天地的一部分,只有生前命途特别坎坷,死的那一刻执念深重的人才会有变成鬼的机会。
鬼其实并不能伤人,顶多制造一些幻象吓吓人,就像恐怖片里突然放大声音,或者突然冒出个意料之外的血腥画面一样,主打一个猝不及防的心理冲击。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活人聚集时的旺盛阳气会冲撞到鬼的能量场,将鬼的存在感削弱到最低点,所以一般的鬼只吓吓跟自己有仇的人,只有特别无聊的才会随机挑选落单的幸运群众吓着玩。
刚好岛上有个无聊了不知道多久的鬼,刚好他们五个落单上了岛,不演一出恐怖电影都对不起上天赐予双方的这场缘分。
所以白柳琉可以理解鬼,也不想伤害鬼,她希望鬼也能理解饥肠辘辘的她。
她第四次上岸点火,肖漠北弱弱地劝阻:“风好像真的很大,要不还是白天再来吧。”
白柳琉说:“我再试一次。”
还不行的话就不抓鱼,直接改抓鬼。
她举着火把回到海水里,等了几秒,火把上的火光虽然摇摇晃晃,但一直没有熄灭。
她无声地笑了笑,挺好的,是只会听劝的鬼。
白柳琉将火把放低,在水面上缓慢地移动,不多久,一团黑影悠哉悠哉地游到她身边,她瞄准鱼腹下方的位置,干脆利落地扎了下去,再抬起长矛,尖头那端的海鱼奋力扑腾着尾巴,溅了她一脸水珠。
没有鱼篓,白柳琉往岸边走了一段路,把鱼摘下来扔到沙滩上,正在后方等待的肖漠北连忙去捡起来。
火把烧完之前,白柳琉又扎中了两条鱼,都不算大,两个成年人要想吃饱的话很勉强,但时间不早了,她只能先打道回府。
她拎着最后一条鱼回岸上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和肖漠北站在一起了,都是神情恍惚,脸色惨白的模样。
肖漠北给她解释:“苏洋说有人打了她一巴掌,薛铭说他挨了两巴掌,可羲丞哥看得清清楚楚,说他俩压根就没碰到对方。”
鹭岛地处热带,常年高温,可薛铭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抖得像人在北极:“我…就说…岛上有鬼。”
苏洋紧紧抱着韩羲丞的胳膊,韩羲丞一副想推又不好意思推开的尴尬模样。
她的双眼找不到焦点,发虚地看着地面,嘴里不停地碎碎念:“应该会来接我们走的,肯定会的……”
白柳琉:“我们回去吧。”
苏洋猛得抬头:“回哪里!回陆地上去对不对,你的金主是不是已经派人来接你了?”
——苏大姐勇啊!金主这两个字是能说的?
——果然,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会失去理智。
——只有我一个人关心是不是真的有鬼么?你们都不怕么?
白柳琉不解地说:“金主?我不认识一个叫金主的,我是说我们该回山上去了。”
——白柳琉一招装傻直接躲避苏洋大招,苏洋打出一个mISS。
——朋友们别忘了,她演技差,不可能装傻装的毫无痕迹。
——可能用的不是金主这个词呢?
苏洋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在圈里混,有些话不能乱说,很容易得罪她惹不起的人。
“反正我接下来都要跟你们待在一起!”
薛铭猛摇头:“不,我不去山上,我太姥还在山上。”
白柳琉说:“不,她不在,她要是在肯定会保佑你,你看到的全是幻觉。”
肖漠北有点同情薛铭了,刚上岛的时候他是多么意气风发一个小伙啊,被鬼吓成鹌鹑了。
虽然他也怕鬼,但由于没有直面过鬼的恐怖,思路一直跟着白柳琉走,情绪还算稳定。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两人事实:“我们签合同的时候,好像还签过一份免责协议书,在岛上的这七天,所有人为因素导致的意外情况都得后果自负,除非是遇上地震海啸火山爆发之类的天灾,他们才会中断节目来接我们走。”
无人机在他们周围上下摇摆,兢兢业业维持着拍摄工作,忽然被薛铭一把薅住,他对着镜头威胁道:“明天必须有船来接我,否则我就砸坏你们放在岛上所有的机器,让你们没东西可拍!”
苏洋忽然振作起来,撒开韩羲丞,和薛铭抢无人机的镜头:“对,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我,我不录了,不接我我也发疯。没人跟我说这个岛有鬼!早知道有鬼打死我都不来!”
导播切断摇晃的镜头,连接上另一架无人机,以五人头顶上空的角度拍出内容放给观众看。
在他们对着无人机发疯的时候,白柳琉已经默默地处理好了鱼。她拍了拍愣住的肖漠北:“好了,走吧。”
薛铭话风一变:“你要走?那我也去。”
韩羲丞举着火把要跟上,又被苏洋拉住了手臂。
他无奈地说:“白柳琉好像不怕鬼,所以我们才跟着她,苏姐,你还是和大家待在一起吧。”
苏洋哆哆嗦嗦地说:“这,这样吗?好,好,跟着胆子大的就没事了……”
虽然中途有些波折,最后五个人还是一起回到了山上那个临时搭建的简陋庇护所。
走的时候白柳琉没有管空地中央还算安全的火,回去一看剩了几块正在燃烧的木炭,她加了不少木柴进去,火变得旺了起来,明亮的光照在每个人身上,带来了不少安全感。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有的发呆,有的看白柳琉用竹片藤条之类的材料自制烧烤架,她在另一边放置了两块大石头,中间放上火堆里扒拉出来的木炭,绑好了鱼的烧烤架就平放在石头上,小火慢烤着,不用怕一不小心把鱼烧焦。
肖漠北砍好了一个刚捡的椰子递给她,白柳琉说了句谢谢,接过来喝光椰子水,挖里面的椰肉当餐前甜品吃。
看着和和气气分食物的二人,薛铭心里开始不舒服,他除了白天在山上吃了几个没完全成熟的野芭蕉以外,没有碰过任何食物。
不过他找到了山泉,也就是淡水,在野外生存,水比食物更重要。
薛铭瞥了一眼和椰子作斗争的另外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不慌不忙地从自己背包里拿出水壶,将壶盖打开,倒出已经被过滤了一次的清水,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