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先是哗啦一声巨响，接着是清脆的瓷器在地板上跳跃的声音。地板上到处都是青菜的汤汁和青花瓷盘的碎片
莹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李太倒还算镇定，对着厨房里叫道：“小瑞，来把孩子抱走。”声音很平静。
很快，小瑞抱着啼哭不止的莹莹边哄边上了二楼。
黄老太太站起身，尖声叫道：“你干什么？”
钱小姐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转身就准备走。
李太冷冷的道：“站住！”
钱小姐又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说道：“站住干什么？”说完直视着李太。
李太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小姐冷笑着，环顾着室内，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天花板道：“什么意思？哼，真是想不到啊，这才几年呀老李家就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啦？我儿子没饭吃，谁也别想吃。”说完，又上前举起一盘菜砸了。
垚垚轻轻走到妈妈身边，拉了拉她背后的衣服。
李太道：“你儿子什么时候没饭吃了？昨天是他自己放下筷子走的。垚垚，你告诉你妈妈是不是？”
钱小姐提高声音尖利的道：“他为什么不吃？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对母女欺负他？我的儿子，轮得到你们来教训吗？你们配吗？撒尿照过自己了吗？”
李太对黄老太太说：“妈，您先上楼去吧。”
黄老太太不理李太的话，对着钱小姐道：“谁欺负你儿子啦？他一个孩子，在家里干涉大人的事情，还说不得碰不得呀？你这样护短只会毁了孩子。”
钱小姐朝黄老太太面前走了几步，两人面对面站着，钱小姐比黄老太太高出一个头来，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老人说道：“好歹你也几十岁的人了，我本来不想说你的，可你不识趣。偏要插嘴，那我就不客气啦。”
李太说道：“钱晓梅，你有什么冲我来。不关我妈的事。”
钱小姐笑看着李太道：“不关她的事，她为什么要教训我儿子？我儿子是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还是没有爸爸妈妈，轮得到她教训？她是谁呀？对不起，不认识！”
说完，把目光从李太身上移开，挑衅的看着黄老太太。
黄老太太突然就泄气了，降低声音说：“早知道你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我就说了一句，让她对阿姨要有礼貌，他就放下筷子跑到楼上去了。”
钱小姐高高昂着头，不屑的眼神狠狠的射向黄老太太道：“你既然这么会教育，怎么不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黄老太太自豪的挺了挺胸，提高声音说道：“我的女儿至少比你强一百倍！她温柔安静，宽容大度，知书达理。不像有些女人没男人要，整天来搅和别人家庭。”
垚垚拉着钱小姐的衣角说道：“妈妈，我们走吧，我饿了。”
钱小姐手朝后一把甩开了垚垚的手，气的声音都变了声调：“你说谁没男人肯要？我吃腻的菜，有人却从垃圾桶里扒出来吃的津津有味，还沾沾自喜呀？”
李太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说道：“钱晓梅，这些话就不用说啦，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行了，你泼也撒了，街也骂了，该干嘛干嘛去。”
钱晓姐道：“别管贴不贴金，至少我离了谁都能继续精彩漂亮的活着，不像你只能以色侍人做可怜的寄生虫。”
黄老太太道：“她怎么啦？小艾没结婚前，在公司也是重点培养对象！她如果出去工作，未必比你差！”
钱小姐道：“哈哈哈，重点培养？再怎么培养也是打工妹，她如果不是嫁给姓李的，也就是个厂妹！”
李太说道：“妈，你不要和她说了。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这一次，黄老太太听了女儿的话，找了张餐椅坐了下去。
钱小姐高声说道：“黄小艾，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儿子，你给我小心点。”
李太不理钱小姐，只是看着垚垚问：“垚垚，你妈妈来咱们家摔盘子，做的对吗？”
垚垚不说话。就那么站在钱小姐身边。
钱小姐得意的说：“我的儿子，自然听我的，你别想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说完，拉着垚垚的手，又说道：“还有，如果你不想让君君到这边来，你就和姓李的明说，别背后整些阴招，小人！”
李太好像累了，把上半身靠在椅背上，有些虚弱的问道：“什么阴招？”
钱小姐环顾了一圈室内，才说道：“又是让你女儿和君君争吵，又是让你这丢人现眼的妈住君君的房间。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太说道：“我的家，我有权利安排。君君过来有房间给她住就行了，其余的事情和没关系。”
钱小姐道：“和我没关系？你去问问姓李的，孩子的事情和我有没有关系再开口！”
李太没有接钱小姐的话，只是看着垚垚说：“垚垚，你还要和她出去吃饭吗？”
垚垚看了看李太，又看了看钱小姐，一时间，大家都看着垚垚。
过了一会，垚垚点了点头。说：“我已经和爸爸说过了。”
钱小姐说道：“你赶我走？哼！”
李太道：“如果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
钱小姐高声道：“你敢！”
李太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我的家，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之所以能让你在这里站这么久，是为了给孩子留点面子。”
钱小姐道：“你试试看？”
李太道：“没有什么不敢的，我不想和一个张牙舞爪的失败者废话。”
说着，李太就对丽芳说：“阿姨，叫保安。”
垚垚大声说：“不准叫保安！”
李太没有再坚持，丽芳便也没有打电话叫保安。
客厅里一时沉默着。地板上一片狼藉，菜渣和盘子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过了一会，钱小姐再度开口了，语气里仍满是不屑、高傲：“哼，说我没有男人要，我要男人干什么？钱我自己会挣。男人哪有儿子可靠!”
黄老太太又忍不住了，身子在椅子上左右挪动了两下，丽芳理解为这是蠢蠢欲动的前兆。
李太把原本对着垚垚的眼光，到了自己母亲身上。
黄老太太果然坐在椅子上不动了。紧紧抿着嘴唇 ，仿佛不抿紧一点，心里的话马上就会忍不住从口里喷出来。
眼里的不甘却是那么明显，终于，她豁了出去，缓缓开口说道：“儿吧，女吧，都得培养好。不教育好，以后有什么用。”
说完，眼里竟然也有了些不屑，一侧脑袋，把目光从垚垚身上转开了。
钱小姐也不生气，笑道：“你这种穷酸市井小民老太太哪来的勇气和我讨论教育？你说的教育是培养你女儿怎么勾引有钱男人吗？简直笑话！”
李太道：“钱晓梅！你走不走？！”
垚垚冲李太道：“你如果赶我妈妈走，那我也赶你妈妈！”
李太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瞪着垚垚，竟无言以对。
钱小姐冷哼了几声，双手胸站着。
垚垚说：“妈妈，我们吃饭去吧。”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应该是振动带响铃的，李太就那么看着它在餐桌上边响边动着，迟迟不肯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