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弦月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抓着秦朗的衣摆根本不肯走,夏日本就穿得单薄,水里扑腾后上了岸曲线必露丰满的上围呼之欲出。
一众男子皆把头扭向一边避开这波攻击……
可这拖着总不是个事儿,秦朗只得偏头软声劝慰:“月儿妹妹你先去换身衣衫,至于此事,稍后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得了秦朗的保证,楼弦月似是有了底气,狠狠朝秦小榆那边看去,走前还不忘说句:“那朗哥哥,可要替我作主,切不可放这罪魁跑了!!”
秦朗:“…………………”
其实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和南宫景明在那柳树后,看得是清清楚楚。
原本是寻着琴声来到这里,之后,便是听到了楼弦月和秦小榆的交谈。
他此时心中倒是对这个刚见面的妹妹印象好了不少。
与此同时,南宫景明也是一样,今天不仅见识了秦小榆的厨艺,她所说的话,也让自己从心底对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
真是想不到,一个商贾家养出来的子女,居然有如不俗的见地。
不过这些个好感,在见到秦小榆的当时,又不一样了。
好感有所提升不代表,要轻易放过她。这女人就是要被自己拿捏的,不狠狠教训她,南宫景明心里便不舒服。
秦小榆看着南宫景明的神色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便直接朝秦朗开了口:“朗哥哥,那姓楼的,不是我推的”。
秦朗刚想开口说明这事他看到了的话,南宫景明此时却先开了口:“你说不是你推的,便不是你推的了?我们也没见着。
这楼氏,却是真真落了水。光天化日的,我想也没哪家娘子愿意出这个丑来栽赃你吧?”说完,他嘴角一扬,笑得十分不善。
秦小榆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自己也没个人证什么的,福年,兰泽都是自己的人,就算他们出来作证,也起不到半点助力,反而会落得个伪证,护短的罪名。
秦朗疑惑的看向南宫景明,想都不用想,这两人必定是认识的,甚至还可能有过节。
对方已经开口,于是他便也暂时歇了要马上挑明的心思,暂且先看这十七殿下目的是什么。
南宫景明顾自说着,还直接进了亭子坐了下来。
兰泽见自家主子和这人颇不对付,也是一头雾水,只是看起来,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见过十七殿下“,福年行礼。这也是说给兰泽听的,兰泽秀眉一扬,也跟着恭敬的行了一礼。
“本殿是远远听到琴音寻过来的,既然知道了我是谁,那便给本殿弹上几曲吧。”南宫景明直接开口说得直白。
“是“,在皇子面前,兰泽怎能拒绝,于是他便又坐下,弹了起来。
南宫景明看着似是在听琴音,但眼神却总是在秦小榆脸上盘桓。
他倒是要看看,这秦小榆会绷到什么时候才向自己求救。
机会就摆在她面前了,只要她和自己低个头,这事,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的。
但秦小榆却当他隐身般,根本不搭理他。
“行啊,那就耗着呗,那楼氏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等她收拾妥了再闹出个大动静来,看你到时如何收场?“,南宫景明十分笃定的喝着茶。
秦小榆此时正托腮听着曲子,但脑子里想的,却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楼弦月定是看到秦朗和南宫景明来了才演了这一出。
但现在自己却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所以,如果真到了三舅面前,该怎么应对呢?她想着:是真要把楼弦月所说的和盘托出?
但这样,既毁了秦朗的名声,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甚至会让楼家觉得,自己是无中生有,恶意诬陷……寿宴自然也毁了……
见着秦小榆失神的样子,南宫景明十分得意。只是他没想到,秦小榆突然开了口。
“朗哥哥,我突然想到了些东西,或可证明不是我推得那楼家娘子。”
“喔?”,秦朗倒是意外,“小榆妹妹你指的是什么证据?”,秦小榆此时起了身,“朗哥哥请随我来。”,
她说着便往外走,南宫景明还哪有心思听曲,也起身跟了出去。
秦小榆走到外头石墩子处,便停了下来。
“朗哥哥,你们当时看到楼弦月时,她正处在池塘的较深处的水域对吧?而我当时,还在亭子里。“秦小榆开口问。
“不错,当时确实如此。“秦朗回道。”可若我说,她是故意往深水处去的,你们可相信?
而且,当时她只是自己不小心从石墩子上落水的。当时她自己还站了起来。“秦小榆说着。
“那你可有证据证明?“,南宫景明用扇子遮着阳光眯眼问道。
”自然是有的“,秦小榆十分笃定瞟了他一眼。
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朝南宫景明行过礼,叫过他一声十七殿下……
见着秦朗探究的眼神,秦小榆蹲下身去。“你看!”,她指着一个石墩子上的深浅不一的绿色水印说道。
这印子便是那楼弦月站起身的地方,当时她是扶着这石墩子自己站起来的,这石墩长年泡在水里,柱子边缘长有有一层厚厚的青苔。
那楼弦月挣扎去抱着石墩时,那青苔便蹭在了她的袖子上,手掌甚至指甲里,
而那些青苔接着便被留在了石墩顶部,也就是我们脚踩着的这面上。
而且“,她指了指其中一处,“你看,这上面还有指甲刮到的痕迹呢,所以,她现在的指甲里定有青苔留下的痕迹。”
她说着看向秦朗:“朗哥哥现在便可以叫个嬷嬷去查看一下那楼弦月指甲里有没有这些东西,同时还有袖口处”,
秦朗眉心微动,刚要张口,秦小榆又开口了:“还有去查一下她的鞋子。
站在岸边都是沉积的淤泥,那些东西在水里被踩踏扬起来,很容易便会沾染到鞋子里还有脚背处。
她可是被直接甩到草地上的。
所以……如果按她的说法,那些地方就不可能会有淤泥”,她说着看向秦朗。
“好!我知道了!”。秦朗看了眼,宝鉴,命他立即去办。
他回头时,听到秦小榆沉声说道:“朗哥哥,其实你是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吧?”,他心头一抽。
头一次秦朗对一个女子有了些愧疚之意,虽然他之前也只是想着先看看情况。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秦小榆此时却看向了南宫景明,不过,她是朝他翻了个白眼。
想要自己求他?做梦吧!!
见着秦小榆这嚣张的样子,南宫景明甚是不爽。
“现在才想起来,人家此时估计都洗干净了手,换了衣衫了吧?“。
秦朗自是听清了其中的意思,此时银祥也办事回来了,秦朗便命他速速追上宝鉴,说明其中关窍。
南宫景明此时瞟了眼那石墩子上的痕迹,“秦小榆虽然你还不算太笨但也只是遇到个蠢人而已。“他白了秦小榆一眼。
这话声音不大,但距离不远,秦小榆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多谢十七殿下谬赞了。“,秦小榆朝他点了点头,”不过殿下不是不喜欢猪肉嘛?为何……噢“,
她清掩了一下口:”殿下不会不知道那鱼香肉丝是猪肉做的吧?“,说完她还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来。
“你?!“,南宫景明此时才回忆了这肉丝的口感来。
之前去醉花荫吃时,他只惊艳那菜式的味道,当时他就有些疑惑这肉,只是太好吃一直没深想。
如今秦小榆一语点破,倒是让他清醒了。
“你怎么知道是猪肉?”,他不禁问,作为一个食家,他不能相信有人第一次吃,才几口就能尝出来。
“我自然是知道的,因为这菜本就是出自我手,只是我母亲把这菜谱给了舅舅家。
“呵!是啊!!倒是忽略了你的爱好了!!“,南宫景明这一想便明了。
”这么看来,你做菜还真是有些本事。还真是我小瞧了你。“
“您客气了。”,秦小榆礼貌敷衍。“你!!”,南宫景明指着她的手指在空中抖了抖,又忿忿的放下。
就是不喜欢看她这副嘴脸。“你嚣张什么?可别忘了我们的三日之约!”,一想到这里,南宫景明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有些瘆人……听得秦小榆寒毛直竖……
“到时,定会让你体验一下本王的待客之道。”,南宫景明一说起这事,心情立即大好,
宝鉴和银祥也回来了,在秦朗耳边嘀咕了片刻,便就退到一边。
“如何了?”,秦小榆问。”确如妹妹所说,她指甲内有青苔,手腕内侧还有些擦伤。“,秦朗答道。
”所以,你相信我是无辜的了吧?“
秦朗点头:“不过此事,我希望妹妹先按一按。“,他看向秦小榆眼神中带着些请求:”月儿妹妹,虽有些……但她本性却不是太坏。
此事她若息事宁人,不再闹事,就请你放她一马。
毕竟如今她也是有个官身的人了,面子还是要给她的。“
见秦朗开口,秦小榆也不好坚持:“我自然知道,这事真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我心中有数。初来乍到,我也不想树什么敌。“
“那便多谢小榆妹妹宽宥了“。秦朗不好意思的道谢。
”好说好说“。秦小榆满脸堆笑,旁边的南宫景明看得火大,自己怎么着也是一个皇子吧?就不配得你个好脸色?罢了!!
老子不陪你们打情骂俏了!!他袖子一甩,“顾自便往回走。
“景公子!“,秦朗忙追了上去。
“其实那位殿下看着,也不难相与。小姐为何不愿稍加安抚?”,
兰泽在一旁看得清楚,这位十七皇子甚是介意秦小榆对他的态度。
一个皇子在外被人冷待?损的可是皇家颜面。
直接砍杀了,都不为过……可看他那样子,倒像是……酸了?………………
门口,秦朗送着南宫景明上了马车:“今日之事,让殿下见笑了,还望殿下海涵……”,他躬身行了个大礼。
南宫景明看着秦朗,无所谓的笑了笑:“秦兄不必在意,你是个聪明的,我很喜欢。哪个家门里,会没的这种污糟事?
在我看来,只是个小插曲而已。“,他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只是你们家那个楼小娘子……
着实有些让人厌烦,若以后再见着她……怕本殿到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秦朗低着头恭顺的听着,见南宫景明如此说立即接道:“殿下说得是,秦某自不会再让她出现在殿下面前,坏了您的兴致!!“
“如此甚好!”,南宫景明突然看向他:“秦兄与那秦小榆……是要成婚了嘛?‘
秦朗听到这话,眉间一蹙,抬眼正好与对方眼神对上。
“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对方转过脸去,手指却不停的在窗边敲击……
见对方的意图明显,秦朗开了口:“亲事确有其事,订的还是娃娃亲。
不过这婚……不一定结得成……“
“喔?“,南宫景明眉毛一挑,有了些兴趣,他转头看来:”秦兄是看不上那秦小榆?“,
南宫景明此时,眼中带着无尽的探究,似是要从对方眼中找出真正的答案。
“与她无关!是在下并不想成婚“,秦朗直言。
见对方并不相信,他沉眸想了想:“殿下也是男子,您觉得做为男子,这一生活着意义是为了什么?”,南宫景明听得一愣。
“成婚生子,男子成年后的意义就是绵延子嗣?抚养孩子?
或者是管理好后宅那些鸡零狗碎的杂事……终其一生为讨好家中妻主,去掺合那些夫郎间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他轻嗤一声:“这些,就算是身为皇子的殿下,也逃脱不了吧?
甚至您还可能会被当做联姻工具,远嫁他国,一生都无法回来……
“住口!居然敢对殿下不敬!“,一青衣护卫厉声呵斥,手已按上了腰间的长刀。
“所以呢?“,南宫景明一挥手,护卫见势即刻退下。
“在下,并不想这样过一生。“,秦朗说道:”男子为什么一定要嫁人生子?我,偏不!
与其后半生,需要去倚靠别人,去求来好日子。
为什么不壮大自己?为自己去闯出一片天地来?我朝左相大人,不就是男儿身嘛?
说完,他深吸了口气:“在下只想好好陪伴家人终老,将秦家生意做大做强。这便是我此生,心中所想所愿。“
安静了半晌,南宫景明终是开口:“既然秦兄有如此大志……我便祝你,心想事成!喔!等醉花荫出新菜式,定再来尝新“。
“多谢殿下“,马车缓缓驶离,秦朗直起身,远远看着,直到它最终消失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