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鬼的声音响起:
“哥哥,你看过大话西游吧?”
“你能不能改掉这个不好好说话的习惯。”路明非越发不耐烦,“说人话!”
小魔鬼的声音变得冰冷,透着刺骨的寒意:
“在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对紫霞仙子,戴上金箍他就无法爱她,放下金箍他就无法救她。
你以为‘权与力’的金箍可以随便放下吗?放下金箍,你连一个在红井中的女孩都救不了!”
小魔鬼的耳语犹如冥铁淬炼的荆棘,裹挟着龙族血脉的冷冽,骤然刺入路明非灵魂深处那小心隐藏着的最柔软的茧房。
“哥哥,你这么懦弱,怎么可以成为掌控天下权柄的君主,怎么能坐上那代表至尊无上的王座!”
路明非闻言暴怒,声音如同雷霆炸裂:
“你踏马给我闭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赤金色的光芒如熔岩般在眼底沸腾。
他一手扶住七宗罪的箱子,另一手五指扣住象征着“傲慢”的剑柄——
那是把汉剑的造型,直剑,剑身切面是一个八棱柱形,也被称作“汉八方”。
“汉八方”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剑锋出鞘的刹那,空气也被撕裂,发出尖锐的爆鸣。
路明非抬头,目光如刀,终于看清了那个高踞于王座之上的身影。
小魔鬼的轮廓在黄金瞳里扭曲,化作“傲慢”的具象——
那是一个披着黑色王袍的少年,面容与路明非如出一辙,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路明非脚尖轻点,身形如风般掠起。
汉八方在手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剑锋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割裂,留下一道漆黑的裂痕。
王座那刺向天际的青铜羽翼在剑光下剧烈震颤,托举王座的青铜应龙的龙鳞缝隙中渗出的猩红铁锈越发浓烈如血。
那黑袍身影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那笑容中混杂着对天下众生的“傲慢”;
对权与力的“贪婪”;
对征伐杀戮的“倦懒”;
以及对路明非那份淡泊本真和平常心的“嫉妒”。
再加上此刻路明非劈下的“暴怒”之剑!
“傲慢”、“贪婪”、“懒惰”、“嫉妒”、“暴怒”!
正当路明非剑锋即将劈落的瞬间,青铜巨像手中那断裂的锁链骤然暴起,如同被激活的巨蛇,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半空向着路明非横扫而来。
锁链与“汉八方”的剑锋狠狠相撞。
那是“傲慢”、“贪婪”、“懒惰”、“嫉妒”与“暴怒”的对撞。
锁链表面铭刻的古老龙文在空气中燃烧,划出一道炽烈的轨迹。
那些古老的龙文记载着历代帝王将相的丰功伟绩,字字句句灼烧着征服与统治的欲望。
“汉八方”与巨像手中锁链撞击的瞬间,天穹上的金色丝线又重新恢复了流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梦境。
然而,这绝不是梦!
因为路明非在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下被猛地向后炸飞出去。
他的血花与金色的风沙融为一体,随着他倒飞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绚丽却又令人心痛的轨迹。
就在路明非以为自己即将坠落之时,他瞥见掠过来一个身影逆光而立,沙尘在来者周身形成了一个淡金色的漩涡。
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他。那种踏实的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让他感觉心安。
楚子航双臂稳稳卸去冲击力,将路明非拖放在沙地上。
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说道:
“你怎么自己单挑上这青铜高达啦?要打也等我一起上啊。”
路明非以刀拄地稳住身形,他的黄金瞳在青铜巨像的阴影下忽明忽暗,手中长刀震颤着发出龙吟。
“你手中这把刀从哪儿弄来的?看着挺带劲。”楚子航问道。
“先别问了,这是七宗罪炼金刀剑,箱子在那边,你要用自己拿。”
“算了,我这把村雨挺好使。”
那尊高耸入云的青铜人像,垂下的十二旒玉藻在狂风中叮当作响,面容模糊却透出睥睨众生的威压。
那些缠绕在巨像腕间的锁链正在重新凝聚金光,龙文游走如活物。
在路明非黄金瞳的注视下,幻化成一场场的灵视幻境。
在路明非的灵视里,忽而看到泰山封禅的秦始皇,忽而变作北击匈奴的汉武帝,玄武门箭雨中的唐太宗……
这些征服者的图腾,最终都变成了路明非自己的模样。
路明非的脑袋一阵刺痛!
他感觉到,那真正傲慢又贪婪的人,不是小魔鬼路鸣泽,不是这些历代的帝王征服者,而是自己这个“衰小孩”。
那个坐在王座上,高高在上的“路明非”,可以吃掉所有的“荣耀”,却无法消化他自己的“卑微”。
“路鸣泽,你到底是谁,而我路明非,又到底是谁!!!”
此刻,他的敌人,不仅是眼前的青铜巨像,更像是自己的心魔。
路明非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呸”,啐了一口血沫,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退后!”他将长刀一横,刀锋划破空气。
路明非正欲再次扑向青铜巨像,楚子航在背后拦腰把他给拽住,两人踉跄地跌倒在地。
“要‘死’也先把‘手机’留下啊,别打坏了。”楚子航把他按在地上,从他兜里掏出手机,抛给陈雯雯。
路明非坐在地上,瞪着楚子航,刚才的豪情壮志被挫去了一大半。
当年师兄在高天原的深海中,说“要死也轮不到学弟”,如今楚子航却说“要死先交出手机”。
换了一个世界,楚子航劝人的方式从霸道杀胚变成了神经大条二货,但这个师兄却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
“这就对了嘛,什么事情不要自己扛,我爸都说了,要珍惜人间的善意,你借我玩手机,我就会帮你去打架。”楚子航在一旁循循善诱,“你先说说,你那黄金双眼又看到了什么,大家一块想想破解的办法。”
路明非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
“我看到那青铜锁链上的龙文,那些傲慢、贪婪、嫉妒等七宗罪,都具象化成为历史上的征服者,而那些征服者,又都变成了我自己的模样。我的心魔仿佛被困在那个高高的王座上,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