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家。
草狂张旭的雅称。
“不见。”
宁甘立刻摆手。
他知道二人拜访所为何事。
想要一睹陈怀安的书法。
这就是宁甘和其他文人雅士与众不同之处。
其他文人获得一副名家字画第一时间就想着显摆,恨不得全天下的文人墨客都来府上参观。
宁甘则喜欢私藏起来自己默默的独品。
杂役立刻就要转身去答复。
“等等。”
宁甘想到二皇子对他做出的道德败坏之事,他想要带着黄院士和谯国公一同前往公主府去向陈怀安解释。
这样更彰显诚意十足。
“请他们来书房吧。”
很快,黄沾极三人来到宁甘的书房。
“宁兄,别来无恙。”
谯国公王楚以及黄沾极笑着和宁甘打招呼。
张旭则只是点点头。
宁甘知道张旭为人行事向来如此,也不计较。
张旭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宁甘书案上的四字。
他毫不顾忌这是宁甘的书房,眼神死死盯着‘两袖清风’四个行书,脚下一个箭步上前端量着陈怀安的书法。
黄沾极与王楚也顾不得与宁甘叙旧,纷纷效仿张旭仔细端量着陈怀安的书法。
三人的反应早在宁甘的预料之中。
他们这些人都是视书法如命之人。
他们这几个老家伙收藏以及品鉴了几乎九州所有名家的书法。看到不同于九州书法大家的绝世书法立刻会忘乎所以。
宁甘早就推测到了,陈怀安临摹王羲之的书法第一次在九州现世,轰动九州只是时间的早晚。
张旭三人谁都不吱声,静静观摩着书法。
许久后。
“好字,好字啊!”谯国公王楚情不自禁的赞叹。
“何止是好字便可赞誉的绝世书法。”
黄沾极由衷的赞道:“九州行书风格,用笔起伏、顿按幅度不大,映带少,书写速度平缓,风格古拙质朴。”
“世子的这幅书法只有四字,但是笔画体态有欹侧之势,结构遒媚紧敛,字与字之间有映带,似断若连。”
“中锋、侧锋互用,运笔迅疾,笔势连贯,这是彻底打破了九州行书大家一直想要突破的桎梏!”
几人之中,黄沾极的行书造诣最高。
宁甘品鉴的水平最高。
谯国公...砍价最有手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旭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儿,不停地摇头:“怎么可能...他怎么逆行倒施,偏偏还做到了极致的完美!”
黄沾极看到张旭惊骇的样子,连忙问道:“张兄,怎么说?”
宁甘与王楚也纷纷等着张旭的品鉴。
因为张旭被称作九州第一草书。
而且他是以行入草。
所以在场之人没有比张旭的点评更具有权威性。
张旭指着陈怀安的字迹,依旧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书法一途,自古有道,以楷入行,以行入草。”
“但是此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他竟是将草书笔法引入行书,使行书体势欹侧遒媚。”
“行中带草,虽笔势连属多在一字之内,但字迹形体上竟是呈现出神采上的贯通。”
张旭惊为天人的称赞:“我可以肯定地说,此人还精通楷书和草书。”
“楷、行、草融合贯通,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宁甘故作感叹:“可惜...世子的书法我们几人怕是从此无缘了。”
其他二人对皇宫信息的收集一点都不比宁甘少。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毁人癖好,如杀人无异!
只是碍于张旭这个权力外围之人在场,不好怒斥二皇子。
否则,黄沾极和王楚能把二皇子骂个狗血淋头。
谯国公王楚看着二人说道:“二位,老夫已将西郊的酒楼送于世子。”
宁甘立刻反驳:“谯国公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那叫送吗?”
黄沾极补刀:“你那是抵国债。”
谯国公脸上一红,“咳咳,宁兄、黄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听闻世子近日赶着工期重修西郊酒楼,我们手上还有其他名家字画,到时候世子的酒楼开业,我们略表心意双手捧上。”
“世子碍于情面还能不还礼我们一副书法?”
黄沾极立刻赞同:“好主意。”
张旭立刻接话:“我也去。”
“到时我亲自书写一副草书换北凉世子一副书法,他应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黄沾极怔怔的看着张旭:“张兄你...老夫几次想要与你交换书法,你都坚定的拒绝。”
“而且你也从来不与其他书法大家交换作品。怎么现在?”
张旭回头看着陈怀安的书法,“你又不是北凉世子,北凉世子又不是其他书法大家。”
人比人,气死人。
黄沾极只能报以苦笑
这时,宁甘摇摇头:“仅此而已还不够。”
“三日后老夫要亲自前往六皇子府邸,如若世子没有办法运送六皇子府邸的拱石,老夫亲自号召长安城百姓帮着运送。”
“若世子输了赌约,老夫登门亲自解释一切都是二皇子道德败坏擅自做主,与老夫无关。”
“老夫府上的拱石随便世子挑选。”
“同意。”
“到时一同前往。”
黄沾极和王楚一致认可。
几人的目光再次放在陈怀安的书法上。
......
醉霞湖,河畔凉亭。
湖面波光粼粼,红枫美不胜收。
但是湖岸边的红枫纷纷低首。
似乎自愧不如。
因为凉亭里伫立着三位绝色的女子。
宁凝露依旧是一身黄色罗裙。
魅!
极致的魅!
任何世间其他赞美容颜的形容词放在宁凝露的身上都是多余。
在宁凝露身边的白衣长裙女子,她的气质和宁凝露截然相反。
她挽着发箍,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修长且匀称的身材反倒是她衬托出白衣长裙的不凡。
略略露出的绝美锁骨,像极了初冬新雪的莹透。
她只是驻步亭中,仿佛时间静止。
若用简单的词汇形容这位女子。
仙!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她正是宁凝露的闺中密友黄娴儿。
黄沾极的女儿。
黄娴儿刚从汴京求学回来参加宁宁凝露的中秋诗会。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凝姐姐,娴儿姐姐,这么绝美的情诗真是那个北凉世子所作?”
一位身穿碧螺长裙的女子含笑问道。
她随意地扎着一根马尾辫,静止的鹅蛋脸没有一丝粉黛妆点姿容。
她个子并不算高,但上苍却溺爱般地给了她完美黄金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