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多,飞机降落在松市国际机场。
飞机轮子接触跑道的震动将杨保华从混沌中惊醒。
窗外,松市的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层灰色的纱笼罩着机场。
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十个小时的航程,他一分钟都没合眼。
手机开机后立刻涌进十几条消息,大多是工作相关的。
取行李时,杨保华的行李箱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机场大厅,玻璃幕墙映出他憔悴的面容
“去翠湖小区。”杨保华钻进出租车,嗓子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他,他别过脸看向窗外。
杨保华站在刘建设家小区门口,手里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刚发出的信息:“大哥,我在你家小区门口,有事找你。”
夜风微凉,他抬头望了望楼上亮着灯的窗户,心里一阵发紧,接下来的谈话将会改变很多事情。
几分钟后,刘建设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脸上带着些许疑惑,看到杨保华时,眉头微微皱起:“保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杨保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事情有点复杂。”
刘建设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带着杨保华走向附近的一家茶楼。
茶楼位于松市的老城区,是一座古朴的两层建筑,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
灯笼下是斑驳的木门,门框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推开木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茶香,混合着檀木的清香,让人不由得心神一静。
两人要了一间包间,坐下后,服务员端来一壶龙井,热气袅袅升起,但杨保华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到底怎么了?”刘建设放下茶杯,目光直视着杨保华,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
杨保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沉重:“秋秋……可能接触了毒品。”
“什么?”刘建设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确定?”
“保民在酒吧看到的。”杨保华深吸了一口气,把昨晚杨保民遇到杨彦秋的事跟刘建设说了一遍。
不过他并没有提曹安墨,因为没有证据。
刘建设重重坐回椅子上,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我就知道,她早晚会出事。”
杨保华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她这一年多来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自从你和玉莹离婚后,她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刘建设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整天就知道玩cosplay,技校都快开除了。玉莹住院那会儿,她来过几次?三次,每次不到两小时就走。”
“上个月玉莹生日,我叫她回家吃饭,她说cosplay社团有活动,最后连电话都没接。”
“劝退?”杨保华满脸失望地看着他问道。
“旷课比上课多。”刘建设揉着太阳穴,“上周班主任打电话来,说再这样下去要劝退了。”
杨保华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夜景流光溢彩,路上行驶中的车尾灯被拉出长长的彩色尾巴
“都是刘玉莹惯的。”杨保华一拳砸在窗台上,指关节传来尖锐的疼痛。
“每次我要管教,她就护着。为了那个破cosplay,她宁愿跟我离婚。”
对于杨彦秋现在变成这样,他是有怨气的,而且很大一部分的怨气是来自于刘玉莹。
如果一开始就禁止,说不定杨彦秋现在坐在高中的课堂里上课,他们夫妻也不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刘建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看着秋秋被毁了吧。”
杨保华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我想报警,先把秋秋送戒毒所,剩下的交给警察处理。”
“但在这之前,得跟玉莹说,毕竟她是秋秋的监护人。”
提到刘玉莹,刘建设的脸色更加凝重。
他抬头看向杨保华,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玉莹的身体,你也知道,去年她突发心肌炎,医生再三叮嘱不能让她受刺激。”
“这件事要是告诉她,我怕她承受不了。”
杨保华低下头,手指紧紧扣住茶杯,指节发白:“我知道,可是,我们不能瞒着她,也瞒不住。”
“而且,这件事迟早会暴露,瞒得越久,伤害越大。”
刘建设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你说得对,瞒不住。可是,我们该怎么跟她说?直接告诉她秋秋吸毒了?我怕她受不了。”
杨保华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你是她大哥,她最信任你。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跟她说?我怕我一个人说,她会崩溃。”
“行,我跟你一起。”刘建设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不过,我们得想个办法,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别让她一下子承受太多。”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茶水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消散,仿佛也带走了他们心中的一丝温度。
杨保华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女儿杨彦秋的身影,那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女孩,如今却陷入了毒品的泥潭。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和自责,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去中东常驻,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刘建设站起身,拍了拍杨保华的肩膀,语气坚定:“走吧,我们先回去。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玉莹,慢慢跟她说。”
离开茶楼时,刘建设犹豫了一下:“要不...今晚住我那儿?”
“不了,我去保民那儿。”杨保华拎起行李箱,“我爸妈年纪大了,不想让他们担心。”
刘建设点了点头,站在茶楼门口,目送他远去,眉头紧锁,眼神中透出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