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老太婆的尸体,有什么好踩的。更何况,你家儿子的前程还掌握在你们一家人手里,你就这样死了,太可惜,别急,看完戏再寻死不迟。”
沈秋月攥紧手里的照片,照片的棱角咯在手心,扎心地疼,但也让她保持着几分冷静。
她边回怼着林大妈边迈着步子朝林子建走去。
“林主任,既然刚刚你说了,不要孩子,那行,把这张单子签了。”
沈秋月变戏法似的,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抚养权放弃申明书,拍在桌面上。
“我凭什么听你的!”林子建豁然站起,双手插进兜里,颐指气使地冲沈秋月道。
“原因我想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现在铁证里,又加了一条,刚好都给我省了去取证的过程。”
沈秋月扬起手里的照片晃了晃,“你这劈腿,出轨的证据,我想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了然于心了,还需要我再说明白点么?”
“你把你之前的录音拿出来,还有,”林子建突然转过身,看向胡二丫,“你们关系不是一直挺好,你也要把所有照片底片全部交给我,我可以签署这个申明。”
“儿子,你不能签的啊,这可是妈心心念念盼望着的大孙子,是你的骨肉,你不能让他流落到外,沾染那些不干净的人啊。”
林大妈此时根本不知道,她儿子的职务都受到了胁迫,他才不得已做出了这种让步。
“妈,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林子建不耐烦地冲林大妈嚷道。
“你干嘛呀,你随便喊人就有人帮你了,还怕这群刁民,赶紧找人来把她们弄走得了。”
林二姐见林子建对林大妈这么不客气,也开始生气道。
“你懂什么啊,不要吵了,都是你们,一顿乱入,把我的生活搞得稀巴烂!出去,都出去。”
林子建显然也失去了耐性,在儿子和前途面前,他选择了前途。
他把林大妈和林二姐推搡着便送出了门,顺带把门反锁了起来。
这很符合林子建的个性。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选择妥协,而一旦真的意识到前去无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做出最有利于他自己的选择。
“行了,拿出来录音和底片,现场销毁。还有,所有对我不利的东西,都必须统统给我。”
林子建单手张开掌心,伸到沈秋月面前。
“林主任,先看完协议上的条款再谈吧,你要是没意见,我现在马上给你。”
沈秋月反而气定神闲了起来,她知道,林子建表面平稳,但内里已经慌得一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考验耐心的时候,她一定要沉住气必须给文春燕争取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林子建这才想起什么,他拿起桌上的协议,一字一句看了下去,当看到第五条,每月支付给宝宝生活费一千元时,林子建突然就不干了。
“沈秋月,既然这孩子我都不准备要了,你觉得你提这个出抚养费的问题,我会同意么?”
“你不准备要孩子没错,但是并不耽误孩子跟你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你们只是不能生活在一起,但你作为父亲的义务还是要尽的。
而且,上面也明确写了,抚养费出到孩子成年即可!还有,你每个月有探视权利。”沈秋月敲敲着桌子,提醒着林子建道。
“秋月……”身后的床上,传来文春燕虚弱至极的呼声打断了他们。
文春燕醒了。
房间里除了林子建和胡二丫没动,其他人都纷纷快步走到了病床前,春燕妈妈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压抑着哭声扑到了文春燕怀里。
文春燕缓缓地抬起手,抚了抚满头白发的妈妈,轻声安慰道:“妈,我没事,你放心吧!”
说完,她又转过头,看向沈秋月,声若蚊吟般道:“我不要他出一分钱,我要跟他一刀两断,孩子,他也休想再看一眼。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欠!”
“春燕,你真的想好了吗?”沈秋月心沉了沉,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提议。
但是当看到春燕爸妈步履蹒跚,病气恹恹出现在她眼前,加上文春燕一家目前的低保状态,以及考虑春燕未婚生子且没有工作的窘迫,她觉得让林子建负责孩子的小部分开支,是最折中的办法。
至少对孩子的成长有保障,也能让林子建负起该负的责任。
文春燕点了点头,“是的,我不想再看到他,让他签字后,赶紧走。”
说完,她把头转了过去。
阿飞见状,不动声色拖了条板凳,坐在床头,像一面厚实的墙体,把文春燕和林子建彻底隔开。
“叔,婶子,你们的意思呢?”沈秋月犹疑间,问向沉默了下来的春燕爸妈。
“都按春燕的意思吧,我们没有任何意见。”春燕爸摆了摆手,重重叹息了一口气后,转过身子,也不再看林子建。
林子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娴熟地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迅速在第五条抚养问题和第六条的探视问题上划上了删除横线,并在旁边备注已协商作废的字样。
他动作那般利索和快速,让沈秋月忍不住吐槽道:“林主任不愧是坐办公室的,办事效率就是快。”
“少废话,我已经签好字了,文春燕你赶紧拿过去签署好。”
沈秋月走过来,拿过单子和笔,送到文春燕手里,“春燕,这份协议一旦签了,你和孩子在未来一段的时间的生活问题,就需要你独自面对了。”
“我想好了,”文春燕已经起皮的嘴动了动,声音很轻,她费劲地拿起纸,有些艰难地想起身微微坐起,却发现下身根本动弹不得,稍微挪动就撕裂般疼痛。
刚刚房间里的所有闹剧,她悉数听到了,如果不是实在听不下去,她也不会强行逼着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话。
血淋淋的现实像一把刀子,刀刀扎到了她的心窝里,她心痛到早就已经忘记自己刚刚生产完,还经历了一场大手术。
这会缓过了神,身上的疼痛,让文春燕更加清醒,她就这样仰躺着,垫着阿飞伸过来的壮实胳膊,完成了签字。
“你们等着,我去服务台借一下印泥。”沈秋月说完便出了房间,朝护士站奔去。
林子建虽然着急走,但也只得眼巴巴地立在房间一角尴尬地等着。
房间里除了春燕妈妈呜呜咽咽的压抑哭声,没有其他声响。
一直坐在板凳上的胡二丫见两人的事也快解决,满脸淡漠地蹲下身低着头,开始一张一张捡拾地上的照片。
“胡二丫,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文春燕目光笔直地盯着天花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眼角流出,滴落在床板上,悄无声息浸进了床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