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胡汉三道别后,沈秋月关门进了院子。
沈大强战战兢兢站在她房门口等着她。
沈秋月看了沈大强一眼,没有说话,进了屋子。
她无法原谅沈大强和王翠兰不经过自己允许,就私自和劳五霸他们用钱和解的事。
她觉得如果以前想一走了之离开家只是自己想改变自己看不到希望的生活,那现在想离开,则是对这个家彻底的绝望。
“秋月,爸爸对不起你……”沈大强低低的声音。
秋月站定,依然没有说话。
这种话,沈大强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过,她已经耳熟能详。
沉默之中,沈秋月默默把门合上,上了锁。
父女俩隔着一扇门,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的距离。
“我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和你妈的苦楚……”
沈大强弱弱的一句道德绑架还没说完,立马被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秋月厉声打断:
“我一直体谅你们的苦楚,所以我隐忍了这么多年!!可是你们谁来理解我的苦楚?
你们有把我当作女儿对待过?如果不是我私底下问过村里老辈们,确认过我是她王翠兰亲生的,我甚至都怀疑,我是不是哪个垃圾桶里捡来的!!”
沈秋月哽咽了,她只是想用法律武器惩治想对自己施暴的人,她这口口声声一肚子苦楚的父母都不乐意,直接选择拿钱私了!
这天底下,哪里还有这般无情冷酷的亲情?!
“秋月,爸爸我一直想跟你聊聊天,透透心,爸爸是苦水里泡大的人,我能吃苦。
可是,我不能让你妈吃苦……当年要不是你妈抛弃她优渥的家庭,接济了我和你爷爷,现在就没有你,没有秋阳,没有我们这个小家……
你要体谅她,她之所以如此执着于钱,只是因为跟着我,她穷怕了……”
沈大强深一声浅一声的叹息,隔着门窗,传进了沈秋月的耳朵。
可是,心如死灰的她根本听不进去了,她大喝一声道:
“够了!我不想体谅,也体谅不了!如果你们只是为了生我出来体谅你们的难处,然后可以肆意践踏我的自尊,忽视我的存在,我情愿……
我没有出生!!”
说到最后这句时,沈秋月趴在被子里,捂住耳朵,像曾经那些受尽委屈独自流泪的时光一样,任泪无声冲刷。
“叫叫叫叫什么叫,又又想作什么妖!!”
王翠兰听到了沈秋月的大呼小叫,便在里屋大声训斥。
沈大强打了个激灵,赶紧站起身,一声长长得叹息后,他挪动了步子,走到窗口,对里面低低啜泣沈秋月道:
“秋月,等你心情好了,爸爸再跟你聊聊……你好好休息,林中小道那事,用钱解决了,就放下吧。”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沈秋月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坚如磐石,已经不受他们的情绪波动了。没想到,只是短暂麻木,麻木过后,依然会感到钝疼。
你本就没有任何可期待的,为什么要疼?沈秋月自嘲发问。
在浑浑噩噩中,枕着一脸的泪痕她沉沉睡去。
……
另一边的胡汉三,在路上絮絮叨叨开始重新琢磨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他心高气傲地想,我胡汉三是谁?
我可是为了金钱地位能不择手段、不跟兄弟共玩一个野女人、自诩原则性极强的响水坳威风凛凛的村长。现在居然还能被自己村的人联合外村的人在自己头上拉屎?
门都没有!
无意中在沈秋月那里得到了前后真相的胡汉三,当机立断要把贾金桃这根毒刺彻底拔掉。
那怎么拔呢?
胡汉三举着自己被夹伤的还在隐隐生疼的手,蹲在贾金桃家后院的角落里冥思苦想。
原本下定了决心,以后坦荡走前门的他,决心还没下到一个小时,他便啪啪打了自己脸。
和沈秋月道别后,他拐了个弯就着夜色偷摸着又走到了贾金桃家后院那片熟悉菜地跳下来后,蹲到了黑漆漆的墙角,隐没在柴垛后。
如果不是胡润才现在在里面,胡汉三恨不得摸进去掐死贾金桃。
也不知道胡润才这个老小子,精力怎么这么好,已经持续在里面待了五个小时了,还没有看到出来。
胡汉三隔房间隔得远,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因为有了手受伤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再靠近窗户。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胡润才和贾金桃并没有像他所想的一样叠罗汉进行人体肉搏,而是两个脑袋凑到一起,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在跟内心的恐惧做着艰难的博斗。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不去把李大壮挖出来,那他们要真的去开垦荒地,岂不是马上就露馅了?”
贾金桃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从杀掉李大壮到掩埋再到适应没有了李大壮的整个过程,贾金桃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完全放下了害怕。
她知道,那些害怕全都来自自己内心的惊恐,时间冲淡后放下便了无痕迹了。
可是,现在的害怕,却是实实在在的恐慌。
秘密被人发现后,那自己也会迅速被发现,无处藏匿。而这个秘密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可是,挖出来容易,藏起来难。刚刚我们已经把所有搬运路线都估计了一遍,根本无处能运下来,总不能抛尸到荒野吧。”
胡润才颓废地撑着头,烦躁地拿着笔在纸上戳了一个大洞,他也无计可施。
当初就是因为没什么地方能避人耳目,才想到了荒山坡,没想到这群狗贼,居然也盯上了那里。
“都怪你,好端端的,你自作聪明提什么意见去占沈大强家的地啊!”
贾金桃索性把胡润才一推,怪他就知道多事。
“现在知道怪我了是吧!还不是因为你一个电话,埋怨沈秋月跟你不对付?我不就想着刚好借着劳五霸他们的力量搞他们一块地,给你暗中出出气。
谁知道他们会看上那块荒野之地啊!现在出事了,就开始摘自己的责任了是吧!”
胡润才也生气了,他噌地一下坐起身来,大手一掀被子,屁股快速挪到床边,去拿刚刚脱下的衣服,作势就要走。
“哎呀,才哥,你干嘛生气嘛。”
贾金桃急了,现在可不是他撂挑子走人的时候,离了这根救命稻草,目前自己可就彻底没人能亲力亲为帮衬了。
她张着双臂,一把便抱上了胡润才的腰杆,前面的丰满贴合在他后背。
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以后背为中心,开始扩散到全身。胡润才因为被胡汉三摸后门而强行中断的冲动感,马上便起了反应。
他反身过去,粗暴地扯下贾金桃身上的遮羞布,狠狠地蹂躏了起来。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要还没死,先把这一把风流玩好了再说!
胡润才一边发泄着对贾金桃刚刚无端的责怪的气愤,一边享受着极致的快乐。
要说贾金桃这女人,说不上有多好,单就她提供的这不能言说的快意,就让胡润才想脱身,都脱不了身。
里面的两人如胡汉三所猜测在放浪形骸,而受煎熬的就是躲在阴暗里举着自己受伤的手,腿都蹲麻了的胡汉三。
“狗逼胡润才,真他娘的就是一贱男,老子玩得不要的货色,他还这样抱着啃,真不觉得恶心么?”
胡汉三这会断断续续听到了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那声音犹如猫爪子一样,挠开了胡汉三那干涸的枯井。
但胡汉三心里清楚,他今天是带着报仇的目的来的,他不能被任何外界事物所引诱和干扰。
所以,他一边暗自燃烧着身体里的热量,一边痛骂胡润才。
似乎只有不断地警告自己这个女人是自己玩得不要的货色,才能缓解此时此刻,他那蛮荒里滋长出来的欲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胡汉三也气喘吁吁,他腿已经麻到站不起身了。
“这个贱女人,配胡润才这个贱男人,真是绝配。”
胡汉三等得没了耐性,见两个饥渴的男女,完事这么久,也不见出来 ,他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咒骂。
可惜牛英英进局子了,不然,现在打个电话过去,直接让她过来抓奸,比自己亲自动手可强太多了。
可自己不能这么干啊!
他深知自己目前境况四面楚歌,能依靠的人不多。
他还需要胡润才的帮助才行。所以,他的目标只能先放在贾金桃身上,先把这个女人教训一顿再说。
就在胡汉三睁着贼眉鼠眼,巴巴地盯紧着后门时,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骤然在裤兜子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