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不可!”陆飞大惊失色,一把死死拉住赵永的胳膊,“赵兄,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他急得额头冒汗,压低声音哀求。
“你忘了?林家……林家是王妃娘娘的母家,赵大人虽然……虽然也是官身,但为这点口角之争,得罪了林家,不值当的!我……我没事,真的没事,多谢赵兄和徐兄挂怀。”
徐锋目光冰寒,他拍了拍陆飞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林氏学堂,打着肃王妃娘家的旗号,内里却藏污纳垢,行此等蝇营狗苟之事,纵容如你这般的恶少欺压寒门学子,夫子们却视若无睹,只怕是收了不少‘孝敬’吧?”
“长此以往,这林氏学堂的名声,怕是早就烂透了。若是这些事传扬出去,你猜,还有谁愿意将子弟送来这等地方受辱?”
林泰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传扬出去?徐锋,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止住笑,眼神阴鸷,“我们林氏学堂,入学门槛本就低,只要肯出银子,谁管你什么品行才学?这府城里,想找个地方挂名读书的纨绔子弟多了去了,我们根本不愁生源!你以为你是谁?几句话就能吓住本公子?”
“是么?”徐锋唇角那抹冷意更甚,“那便拭目以待。”
他这种平静,反而让林泰心中更是不爽。
“拭目以待?哼!”林泰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徐锋,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与挑衅,“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们拭目以待!还刘夫子收你为徒?带着这两个废物一起进明华书院?真是笑掉大牙!刘夫子何等身份,岂会收你这种……这种来历不明之人!别以为在文会上侥幸得了几个魁首,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就是!徐锋,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沛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双手抱胸,一脸鄙夷地盯着徐锋,嘴角挂着惯有的讥诮。
“刘靖山长那是何等清高的人物,会收你一个昔日的人牙子做关门弟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沛语带讥讽,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遭隐约听见的人侧目。
“还带着这两个在学堂里连中等都算不上的货色一起进明华书院?我看你是白日做梦还没醒吧!”
这徐锋,真是越来越会吹牛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等此事传开,看他如何下台!
徐锋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对于林沛的叫嚣,恍若未闻。
今日休沐,学堂里的夫子们大多不在,与这等人多费口舌,实无必要。
他转向陆飞和赵永,语气平淡。
“陆兄,赵兄,我们走。无谓与夏虫语冰。”
赵永兀自愤愤不平,还想回头骂几句,却被徐锋一个眼神制止了。
陆飞则低着头,默默跟在徐锋身后。
林泰望着徐锋从容离去的背影,那股云淡风轻的姿态,在他看来却是赤裸裸的蔑视,气得他牙痒痒。
徐锋!你给我等着!刘夫子收你为徒?我偏要让全府城的人都知道你这“壮举”,看你到时候如何收场!还要带上这两个废物?好得很!我倒要看看,明华书院会不会因为你,变成一个笑话!
一股恶毒的念头在林泰心头翻涌,他嘴角咧开一抹阴冷的笑容。
“沛弟这事儿,咱们得好好‘宣传宣传’!”
果不其然,仅仅半日之后,整个府城学子圈便炸开了锅。
文会魁首徐锋,被明华书院山长刘靖之收为关门弟子!
更令人瞠目的是,与他一同入学的,还有赵永、陆飞、石岸这三个在各自学堂中课业平平、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一时间,府城内的学子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听说了吗?那个徐锋,就是前些日子文会上大放异彩的那个,居然被刘山长收为弟子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毕竟是连夺三魁的才子,刘山长爱才心切,收个弟子也正常。”
“可问题是,赵永、陆飞、石岸那三个凭什么啊?赵永在县学里就是个吊车尾的,陆飞和石岸在林氏学堂更是默默无闻,听说家境还都贫寒得很!”
“就是啊!我们寒窗苦读十数载,连明华书院的门槛都摸不着,他们三个凭什么一步登天?这其中必有猫腻!”
不甘、嫉妒、质疑、愤懑……种种情绪在学子们心中交织发酵。
徐锋文采出众,拜入刘靖之门下,虽然令人艳羡,却也勉强说得过去,毕竟人家有文会魁首的实绩摆在那里。
可那三个籍籍无名之辈,又是如何得到这份天大的机缘的?
明华书院,山长刘靖之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便在此时,一名书童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因太过急切,险些被门槛绊倒。
“山长!赵大人!不好了!”书童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焦急,“外面……外面都传疯了!”
刘靖之端着茶盏,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书童一眼,示意他慢慢讲。
赵信则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传……传言说,山长您收了那东篱书院的徐锋为关门弟子,还……还一并收了赵永、陆飞、石岸那三个……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入学!现在整个府城的学子都在议论,说……说咱们明华书院要变天了,什么人都能进了!”
赵信听罢,先是一愣,随即满脸都是担忧。
这三人之中,其中一人可就是他的儿子!
刘靖之呷了口茶,神色古井不波,他将茶盏轻轻放下,意味深长。
“风起于青萍之末。也好,老夫倒要看看,这徐锋,有几分成色。”
赵信脸上的那丝幸灾乐祸顿时僵住,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
这……这关他何事?这烂摊子不是那刘夫子和徐锋惹出来的么?
怎么火烧到他身上了?
“刘兄啊,这……这等流言蜚语,本该由学院出面澄清,或是你一言定之。我一个外人,怕是……怕是没有资格处理。”
刘靖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摇了摇头。
“你不能撇开,你儿子过两日就要来我明华书院念书,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你这当爹的,怎么能一点诚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