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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张氏便按计划,支使宝珍去清水河边浣衣。

宝珍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盆出了门。

以往,她们几个年龄相近的,都是聚在一处洗衣服的。

宝珍习惯性地走向小姐妹们,笑着打招呼。

几人却不回应,只把她当空气,抱上盆换了个地方,继续窃窃私语,时不时地还偷看她。

以前,宝珍也是这样和她们一起说旁人的八卦的,今儿却成了被蛐蛐的对象。

她气得摔了怀里的盆:“你们说我什么呢?”

木盆笨重,滚了两圈,便停下了。

苗金凤翻了个白眼:

“谁说你了?脸真大!不都是在村里玩泥巴长大的?成日里装什么汴京贵女呢?”

宝珍气势汹汹地踹翻苗金凤的木盆:“我都听见了,你们偷偷骂我了!”

“我们骂的,是昨儿在县城里,大闹桑家绸缎庄的疯女人!哎呦,你这么着急,那疯子该不会是你吧?”

金凤用手遮掩着龅牙,和几个小姐妹相视一笑,很是得意地看着宝珍崩溃。

你也有今天?往日,若不是罗丽娟捧着你,就你那跋扈脾气,谁愿意搭理你啊?

罗丽娟垂着眼眸,扶起金凤的木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跟余心莲处久了,便听不懂人话了?难怪,昨儿在县里,你也跟听不懂人家桑家掌柜的讽刺似的,还拿着钱傻乐呢!简直丢尽了我们河东村姑娘的颜面!”

积攒了数日的委屈,宝珍的眼泪,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丽娟姐,从前你是最疼我的啊!有好吃的糕点,总会记得拿给我吃。还教我打络子,挽新发式……你怎么也和她们一起欺负我?”

罗丽娟大声争辩道:

“你还好意思提从前?从前我对你再好,也不及余心莲与你相处几日的情分!那日,你眼睁睁看着她欺负我,今日还敢来质问我?是你,先抛弃了我们!”

宝珍哽咽着否认:“不是,不是这样的。就算二哥他不……”

“别跟她浪费时间了!咱们走!”罗丽娟狠狠剜了宝珍一眼,打断了她的话。

姑娘们如飞沙般散去,把宝珍丢在原地。

有两个姑娘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只差指着鼻子骂她“不要脸”了。

不消片刻,河岸两侧已经空无一人。

躲在暗处的张氏,很是心疼。

但想到宝珍的以后,张氏还是强忍着,没有冲出来。

心莲说了,她只需要看着宝珍别出意外,旁的都不需要做。

宝珍站在原地嚎啕大哭。哭累了,才重新拾起盆子,走到岸边,搓洗起来。

眼泪混进水里,瞬间消失不见。

……

余心莲坐在院里等着宝珍,手里还攥着刻刀和木料。

她打算做一套红木螺钿象棋。

一套象棋,共三十二颗棋子,分红黑两方。另外,还得配一张红木棋盒。

三郎攒的红木碎料,数量够做棋子的,但没有能做棋盒的大块木头。

下次去县里,她得去杨家家具店挑一块。

宝珍回到宋家的时候,脸抹得像只花猫,眼睛肿得老高。

她还咬着唇,尽己所能地表演“神色自若”。

余心莲强忍着笑意:“谁欺负你了?”

“与你无关!要你假好心?”宝珍声音嘶哑,愤愤地抖开衣裳,晾到竹竿上。

余心莲奇道:

“我哪儿好心了?嘿嘿,你没看出来,我是在看你笑话?你把人家当姐妹,人家却只当你是接近心上人的鹊桥。真真好笑!”

宝珍冲着余心莲狂抖衣服上的水:“闪一边去!莫妨碍我做事!”

“昨儿你把柴娘子柜台上的团扇,全都摔了。一共五百一十文,打算怎么赔?”余心莲继续道。

“昨儿不是挣了钱?没赔?”宝珍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你闯的祸,自然要你来弥补!那是公中的银钱,是给二郎考学用的。又不是你挣的,凭什么帮你赔?”

宝珍急了:“可是我挣的,都给娘了。我哪还有钱?”

“没钱?那就做工抵账呗!一个月一钱银子,六个月就能还清。”余心莲随口说道。

“就她那个小破店,犯得着请伙计吗?”宝珍不屑道。

余心莲摊开手:

“你也可以继续自个儿编络子,挣钱还嘛!就是以你的手艺,攒够数,不晓得要花多久的工夫。”

“那二十多个,我花了两个月才编好……”宝珍头疼得紧。

余心莲看向远方,眯着眼计算:

“就算你每次都能讹到桑家那样的冤大头,两个月,挣五十文。也就是说,接下来一年零九个月,你都要攒钱还债,不能吃糕点,不能买头花,不能出去玩?”

宝珍心虚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来日方长,叫她等着。我宋宝珍一人做事一人当,肯定会还完!”

她不是不知道,昨日若不是有余心莲在,别说钱了,她能不能脱身都难说。

余心莲大功告成地拍拍手:“那你去砍些荆条回来。”

“你还使唤上我了?”宝珍一脸不服。

余心莲咯咯笑着说:

“你不负荆请罪,人家柴娘子凭什么给你延期?欠债换钱,还不上,就蹲大狱去。哪有这许多废话?你莫不是不知道,柴娘子的兄弟,是在县衙里当差的?”

“啊?”宝珍毕竟才十三,听了这话,明显慌了。

张氏进了院子,满脸的苦:“宝珍啊,你知道的。家里的银钱,都给你二哥交考试费了。手里实在没有,你就同柴娘子低个头吧?”

苏红雪也抱着大娃劝道:

“是啊,宝珍,再过两年,你就及笄了。去学个手艺,攒些嫁妆也是好的。你这么聪明,肯定也看出来了,柴娘子是有真本事的。”

余心莲注意着宝珍的表情,继续激她:

“柴娘子那儿苦着呢!人家也没说愿意教你手艺,你去了也就是打杂!累着呢!而且跟二郎一样,旬休。平日里只能在县城吃住。

“只怕跟村里这些姐妹,没法儿再一道玩儿了。你若是受不住寂寞,就还是求柴娘子给你宽限些时日吧!”

宝珍的眼神由迷茫,逐渐变得清明:“我去!娘,我不是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