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顾衡玉受伤,温知宜提议打道回府。
顾衡玉像是有点犹豫,因为他不想浪费,和温知宜一起结伴游玩的机会。
最后,温知宜想了想,正好今日有空,不如去看一看魏阿婆她们,于是,她说道:“既然这样,我带顾郎君去一个地方吧。”
马车嗒嗒嗒驶出京都,向着白西村而去。
顾衡玉骑在马上,听着马车里的人说着,她和白西村魏阿婆的渊源,他闻言,有点懊恼地说道:“早知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应该让阿河也买点东西的。”
“我的救命恩人,与你何干?”温知宜睨过去一眼。
顾衡玉不说话,就抿唇笑。
阿河看得只哎哟,等温娘子入了他们顾家,他们郎君还不得被温娘子,拿捏地指东打东指西打西。
一路说说笑笑,时间一晃而过,白西村出现在几人眼前。
正值午时,各家各户炊烟袅袅。
也有端着饭碗的妇人,排排坐在村口大树下,东家长西家短。
村口道路上,一辆包裹淡绿轻纱,精美宽阔的马车,缓缓向这面驶来,众人停下交谈,一错不错盯着,见那马车越来越近,好奇地站了起来。
原以为是去别地儿的,没想到走着走着竟朝她们白西村来了。
注意到马车旁边,身姿清凛的郎君,一个个目不转睛。
想她们往日里,哪见过这等贵人,一时间话都不会说了。
等到马车走远,才敢小声议论起来。
“我的个天爷呀,你们瞧见那小郎君没有,老婆子我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刘家那小子和他一比,都成地上的泥巴了。”
“你这话可别让刘氏听见。”
“老婆子我怕她?”
“诶,你们说,这是来找谁的啊?”
“看他们去的方向,不会是村长家的亲戚吧?”
“走走走,咱们去看看。”
说话的人一动,其他人连忙跟上,不远不近跟在马车后。
“小石头,烂石头,茅坑里的臭石头。”
“哦哦,臭石头,臭石头。”
“打他,打他。”
前面一屋角下,五六个挂着鼻涕的孩童,把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围在中间,又跳又笑,拍着巴掌,间或伸出手,朝中间小孩儿推去,把人推得左右踉跄,其中一个长得最壮的,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砸过去,其他小孩儿见状,也拿石头往那小孩身上砸。
顾衡玉瞥见,看得直皱眉,“住手!”
他轻喝一声,砸人的小孩看到他,吓得小脸一白,哇啦啦地跑了。
“小石头?”
马车里传出一声充满惊讶的声音。
温知宜想来白西村就来了,并没有还去专门设想,见到魏阿婆她们的情形,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魏阿婆的小孙子,石头。
这,这就是温娘子之前所说的,那个小小年纪就能照顾她们,非常懂事乖巧的小孩儿?
顾衡玉翻身下马,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温娘子焦急地跑向了那个站在原地呆呆傻傻的小孩儿。
他抬脚跟上去。
后面跟过来的白西村村民,看到原本去村长家的贵人,为李家的李石头停了下来,一时间面面相觑。
有人如梦初醒:“你们还记得么,李家之前不是得了贵人好多赏吗?”
“啊这,这不会就是李家那贵人吧?”
“不是说,人家送来东西,就是还他家恩情,和他家一刀两断的意思吗?”
“那村长......”
“嘘,小声点。”
有人脸色变了变,端着碗快速钻出人群。
“石头。”温知宜放缓脚步,慢慢走到小孩身前。
她缓缓蹲下身来,扫过他脏兮兮的小脸,伸出指尖碰了下他红肿的额头,下意识柔和嗓音,生怕会吓到他,“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阿父阿娘呢?”
李石头扁扁嘴巴,像是终于认出她。
“阿宜姐姐,哇,阿宜姐姐。”他宛如寻到依靠般,哭着扑进温知宜怀里。
温知宜抱住他,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阿宜姐姐来了。”
“就是,谁打的你,我去给你揍回来!”阿宝一脸凶巴巴。
她喜欢小石头,知道能来白西村,她还自己掏银子,给他买了两串糖葫芦。
哪知道一过来,却看到他被人欺负。
温知宜摸摸他乱糟糟的头发,发现他衣裳也很单薄,猜到李家肯定是出事了,她干脆抱起小石头,沉眉说道:“先回魏阿婆家,有什么事情,问清楚再说。”
李石头吸吸鼻子,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阿宜姐姐,我们不住以前那里了,我们现在住在这边。”
“啊?为什么?”阿宝疑惑。
李石头扁着嘴巴:“房子被卖了,没房子了。”
听见这话,温知宜面色一沉。
她让小石头给她指路,一行人朝李家现下的住处而去。
只是,刚走出没多远,一群手拿棍棒的村民,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她们。
“温娘子,小心。”顾衡玉神色戒备,伸手把温知宜护在身后。
顾家小厮跑上来,把两位主子围在中间。
一位身穿灰色棉袍,身形略有佝偻的老人,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他眼睛扫了眼对面,从对方精致的衣裳掠过,抬手冲对面一揖,有礼道:
“老朽白西村村长,见过小郎君小娘子。”
来人正是白西村村长,姓刘,五十出头,人有些瘦,精神倒还矍铄,留着胡须,因苍老而深陷的眼窝,看人时不自觉流露出两分尖刻,似乎不是很好相处,面上倒是装的和善。
温知宜这边没有放松警惕。
刘村长见礼后,就直接问道:“两位可是要去李家?”
又道:“敢问两位贵姓,与李家是何关系,老朽劝您们啊,还是别去为好,李大郎坏了事,家里房子地全赔了出去,您们这时候过去,小心被他缠上。”
“才不是!”小石头捏紧拳头大喊。
李村长摇了摇头,不和小孩子计较。
“两位不信老朽的话,可以问问在场的人,李大郎是不是无缘无故冤枉他人,还跑到人家家里把人打断了骨头,以后一辈子都站不起来,要不是人家心善,只要他们赔了银子,他如今还被关在牢里呢。”
“是呀,是呀。”
白西村村民连连点头。
温知宜一点点扫过他们,最后看向自称是白西村村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