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萧衡给二公主取名的事便传遍了后宫。
妃嫔们自然不意外,皇上这般宠爱柳月棠,二公主未满月就取名,自是在情理之中。
而曦玥也甚是听话,半个月以来吃了就睡,醒着时便睁着眼睛到处瞧,从不哭闹。
但一向情绪稳定的柳月棠在月子期间反而不稳定了。
坐月子不能日日沐浴,所以浑身不适。
又或许是才生了孩子,状态不好的缘故,一个人冷静下来便会胡思乱想。
想着以后女儿的前程,想着以后会不会送去和亲。
又想着,如何才能保她一世无忧荣华。
不止这些,从不对容貌焦虑的她,每每对着菱花镜,便暗自神伤。
念及从前纤腰约素之态,又忧心双颊丰盈难消。
这一夜,柳月棠用药水沐浴后,一袭纱衣站在铜镜前。
她抚着还未恢复好的肚子,黯然道:“本宫记得,从前的虞氏长得甚美,但生了大皇子后身形走样,肌肤亦不复往昔白皙,所以……这才失了宠。”
挽秋知晓柳月棠心中所忧心之事,劝道:“娘娘,虞氏失宠自不单单是因为身型走样。”
说着,她站到柳月棠身旁,看着铜镜道:“娘娘您无需担忧,您怀像本就大一些,所以肚子恢复起来也就慢一些。再者,生了公主后,你肌肤反而比从前更加莹白红润,娘娘莫要担心自己恢复得不好。”
柳月棠垂眸捏着自己稍稍隆起的腹部,再抬眸时,只见萧衡的脸清晰映在铜镜中。
柳月棠微微一愣,只静静看着她。
萧衡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下颌轻抵她发间道:“怕什么?”
“怕朕会因此而嫌弃你么?”
挽秋和流筝相视一笑,静声退了下去。
柳月棠缓缓垂下眼帘,睫毛轻颤:“女为悦己者容,臣妾自是希望将最美的模样映入皇上眼中。”
萧衡扶着柳月棠的肩膀面向自己,和声道:“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朕心悦淼淼,所以在朕眼中,淼淼无论何时都是最美的。”
柳月棠美眸轻扬,凝视着萧衡柔和的眼底:“皇上说心悦臣妾?”
触及到她灼热的眼神,萧衡喉咙缓缓一滚:“自然。”
“朕如今对你的心意,难道还称不上心悦二字吗?”
想来是心悦的,若不喜欢她,如何会害怕失去她?
又如何会一心想要给她最好的东西。
柳月棠眨了眨眼,清澈眸中泛着细碎而期待的光,“那……臣妾要亲耳听皇上说喜欢臣妾。”
“朕方才不是说了吗?还要如何说?”
“就……”柳月棠眼波娇羞流转:“就比如……”
她直视着萧衡,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含了无限款款深情,一字一句柔缓脱口:“皇上,淼淼喜欢您,爱您。”
萧衡眸光一凝,耳尖腾地漫上一抹滚烫。
他下意识躲开了柳月棠灼热的目光,“这般矫情的话,朕……朕说不出口。”
柳月棠失落地抿了抿唇:“那……皇上还是不够喜欢臣妾。”
“臣妾不信,这句话您从前从未说过。”
“从未。”萧衡脱口而出。
他转眸看向柳月棠,一字一句道:“朕从未对女子说过这般矫情直白的话。”
哦?柳月棠心中微微一惊。
这话他也未对昭嫔说过么?
不过也是,萧衡那般沉稳矜持的人,又出生在皇家,自幼习的是治国安邦之道,自是不可能像寻常男子一般张口闭口的情话连篇。
纵有倾慕之意,一道诏书纳入后宫即可。
又或者,一句诗词便表达了心悦之意。
柳月棠微微抬起下巴,眼角柔光潋滟:“那,臣妾可不可以开这个先例?”
萧衡嘴角似动非动,一时无言。
柳月棠就那样直勾勾看着她,宛如一只软糯的小猫,可爱又让人怜惜,实在让人忍不下心拒绝。
“当真想听?”萧衡问。
柳月棠忙重重点头。
看着她那满是期待的眼神,萧衡耳尖泛起的红晕顺着脖颈蔓延,久久方才缓缓开口:“淼淼,朕喜欢你。”
烛火下,两人四目相对。
本是再熟悉不过的两人,此时此刻却有种陌生的悸动。
她且娇且媚的眸中更多的是诧异和朦胧。
而他一贯深邃无波的眸中却是情愫涌动。
柳月棠嫣然一笑,“淼淼也喜欢夫君。”
烛火忽明忽暗,似是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浓烈的情意。
萧衡不自觉缓缓靠近。
最终,两人的鼻尖轻轻相蹭,呼吸交缠。
“若这样能让你安心一些,朕便日日同你说。”
萧衡贴着她皙白如玉的脸颊,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淼淼……朕喜欢你。”
言罢,他又将鼻尖厮磨的力道加重半分,缓缓覆上柳月棠的双唇。
淼淼,朕能说的便只有喜欢你。
至于爱……
这个字太沉重了。
柳月棠微微扬起下颚,任由萧衡滚烫的吻落在脖颈间,青丝垂落如墨瀑,掩住她骤然幽深的眼神。
她深知,唯有在萧衡心中站稳脚跟,他才会爱屋及乌,而重视他们的女儿。
日后也方能给玥儿更高的身份与地位。
这一夜,柳月棠睡得很是安稳。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待一番洗漱过后,流筝道:“是娘娘您多虑了,依奴婢看,皇上并不会因为您体态丰腴就厌弃您。”
柳月棠执起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插入发髻,红唇冷冷勾起:“那是因为他尚还沉浸在本宫九死一生替他诞下公主当中。随着时间过去,这男人啊便会忘记了你的生产之痛。”
“况且,本宫这才半月,若本宫这身形一两月都未恢复,你且看他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宠爱本宫。”
男人好色,女人慕强,这乃人之天性。
萧衡若不是天子,她何苦在他面前装得深情款款。
同样的,若自己相貌平平,他怕是正眼瞧自己一下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