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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在。”何云峥拱手。

“何云峥,你可有心仪之人?”

何云峥闻言眼皮一颤,皇上好端端的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莫非……莫非皇上知道了自己喜欢端柔长公主?

他惊愕而惶恐的抬头望去,一时心跳如擂鼓。

见萧衡端坐在轿辇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眉宇间的冷峻到不像是在试探,反而更像是一抹难解的阴霾。

何云峥斟酌的回答:“曾有过。”

萧衡口吻淡然的问着:“朕忽生一念,这男子对女子的喜欢,究竟是何感觉?”

何云峥悬在心口的石头稍稍落下:“皇上是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萧衡微微颔首。

何云峥脑海中不觉也浮现出一抹倩影,眉梢眼角的神色也逐变得柔和。

“大抵就是……见到她,就会很开心。”

“可是只要一靠近她,便会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会因为她的一言半语而欢喜数旬。”

“甚至……她身侧的良人并非自己,亦愿其岁岁长安,夫妻和睦。”

萧衡眉目缓缓舒展开来,轻轻一嗤:“哦?原来世间的痴男怨女竟是这般?”

方才何云峥说的那些,只有年少时在昭妃身上有过。

比如见到她会很开心,会心跳加速,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欢喜很久。

而柳月棠,自己对她仅仅只有见到她开心而已。

至于最后那句身侧良人并非自己还要笑着祝福,萧衡只觉得好笑。

这是在他身上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

如此……证明自己对柳月棠的喜欢仅仅只是一个帝王对妃子的喜欢而已。

绝没有添加其他任何情感。

“不过,也只是微臣自己的见解,感情这一事,很是复杂,是说不清的。”何云峥又道。

毕竟,他对公主只是一厢情愿。

爱而不得,和两情相悦之间的感情和是不一样的。

萧衡摆摆手:“朕已经明白了,你无需多言。”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何云峥:“你这个榆木脑袋谈及情爱之事,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告诉朕,你心仪的是哪家的姑娘?朕替你赐婚。”

何云峥垂头望着渐渐模糊的宫路,嘴角惆怅却又浅笑的扬起:“多谢皇上隆恩。但她已经心有所属,嫁为人妇,而微臣如今也已放下。”

萧衡微感意外,“是哪家的姑娘,竟连你也看不上?”

何云峥出身缨簪世胄,又文武双全,芝兰玉树。乃是城中不少女子心仪的对象。

萧衡一时好奇,究竟谁家的千金错过了这一番好姻缘。

何云峥心里仿佛装满了难以启齿的苦楚,久久说不出来。

见他这般怅然,萧衡摆手:“罢了,既已经过去了,再谈也无意义。”

“余生还长,待你遇到了两情相悦之人再来向朕要赐婚的圣旨吧,朕必替你置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何云峥拱手:“多谢皇上隆恩。”

他敛下了眸中的一缕清愁,若新娘不是她,他何云峥宁愿终生不娶。

八月,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

夕阳下的桂花仿佛镶了层碎金,格外的娇艳夺目。

柳月棠去探望了苏南卿后便坐在桂花树下乘凉。

这时,御前的卜子安笑吟吟上前:“原来熙嫔娘娘您在这,害奴才好找。”

柳月棠和声道:“可是皇上有事要唤本宫?”

“是有事!不过是喜事!”

卜子安笑起来如元宝一般又喜庆又圆润。

“皇上邀娘娘天黑之后前往流金河一叙。”

“流金河?”柳月棠问。

卜子安点头:“正是,皇上天黑后便在那里等娘娘。”

柳月棠微微点头:“好,本宫知道了,劳烦公公了。”

说完,流筝从荷包中掏出赏钱递给了卜子安。

卜子安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多谢熙嫔娘娘。”

待卜子安走后,流筝满是疑惑和好奇道:“不知皇上要娘娘去流金河作甚?”

柳月棠含笑的扑了扑团扇。

今日是八月初六,想来是上一次同萧衡提起了自己是八月初六子时出生的,并非是八月初七的子时,所以他便想要在这一日给自己做生辰。

用了晚膳后,柳月棠重新梳洗了一番。

柔和月色下,她发髻间的步摇轻轻摇晃,闪烁出如星的耀眼光华,再配上一袭燕云纱裙和杏色披帛,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柔中带了一抹摄人心魄的媚。

还未走近流金河,流筝便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满脸惊喜道:“娘娘,您快看!”

柳月棠抬眸望去,整条流金河仿若被银河垂落,千万盏花灯倒映在粼粼波光里,织就出一片璀璨的光影长河。

这番景象竟比上元节还要美上几分。

“定是皇上准备的!娘娘!”

柳月棠盈盈一笑,抬手戳一戳流筝的额头:“瞧你那点出息!只怕往后的夫婿勾勾手指头都能将你拐了去!”

流筝娇羞的抿了抿唇:“怎会~”

“奴婢是见皇上对娘娘这般用心,一时喜不自胜而已。”

柳月棠看着满河的彩灯,的确算得上用心,不过在这位帝王身上,他只需要动动嘴皮而已。

高兴归高兴,犯不着感动。

而那厢,昭妃头痛发热将萧衡请了来。

见天色近黑,萧衡正欲起身去流金河,却被昭妃拉住了衣角。

“皇上,您要去哪儿?”

萧衡转头看去,不知何时昭妃已经醒来,一双剪水秋池,瞳色暗淡忧郁。

“朕还有些事,明日再来看你。”

昭妃却将萧衡的衣角拉的更紧了几分,声音软弱无力:“皇上,您别走,好不好?”

她素来要强,从未这般柔弱过,萧衡一时有些忍不下心来。

可今日是柳月棠的生辰,她或许已经到了流金河了,自己对她本就诸多亏欠,此番更不能让她再受委屈。

萧衡正要说话,便见昭妃猛烈咳嗽了好几声,脸上亦泛起了病态的潮红。

他心下一软,转过身去握住昭妃的手,和声道:“那待药端上来后,朕喂你喝了再走好不好?”

见自己这般恳求,皇上却依旧未改变主意,昭妃心中越发难受,转过头去冷冷不语。

河畔上,柳月棠放了河灯后便上了萧衡备好的一座小船。

船上布满了鲜花和彩灯,随着花船摇曳,花瓣盈盈飘落至水中,泛起层层涟漪,美得如梦如幻。

“娘娘,您不等皇上吗?”流筝看着柳月棠拿起竹筏连忙道。

柳月棠嘴角轻扬:“等他作甚?”

“本宫就是要让皇上扑空。”

男人,不能太惯着。

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等。

方才周公公来禀报昭妃病了,所以皇上要晚点来时,她便决定好了等萧衡两刻钟的时间。

若是两刻钟一到,她必走无疑。

如此美景,倘若同萧衡一起游船的确美事一桩。

可如今自己一个人赏这流金河的景,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