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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夜没想到吴昕忽然急了,倒是愣了下:“王爷……”

他,刚刚说什么了,王爷现在看起来很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看着吴昕带着焦躁的表情,不知道怎么想的,起身坐到吴昕身边,抬手揉了揉他凌乱的长发:“好,末将为了……诸夏百姓,不寻死。”

梁夜淡淡地笑了一声,看着吴昕的眼神带了些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妥协:“可若是末将他日上了战场,生死有命,王爷怨不得我。”

“那你不能白衣上阵。”

吴昕被他揉了头发,竟也没有躲避,只是仰头看着他,眼眶泛红,看着像是有些委屈:“本王知道,你一直都在积极作死。”

“咳,咳咳。”

梁夜被吴昕的话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脸也有些红,语气也软下来,无奈地问道:“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呵。”

吴昕哼笑了一声,苍白的面色因为药效发作,看起来有了些血色:“本王在京中都听说了,大将军玉面修罗,白衣胜雪,提枪北上,夷狄枭首。”

他有些累,顺势靠在梁夜怀里:“有些累,容本王靠一靠,大将军见谅。”

梁夜看他这副模样,干脆将他抱起来,让他重新躺下:“累就别坐着了,躺会儿。”

“我饿。”

被他放平,吴昕可怜巴巴地看他,那双总是柔情似水的桃花眼里蕴着雾气:“好将军,本王一日没吃过东西了,可怜可怜我吧。”

年轻的摄政王抬起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扯扯梁夜的衣袖,声音柔软:“好歹抱我去喝碗粥也行啊。”

“好。”

梁夜笑笑,出去吩咐人备膳,然后回到床边坐下:“王爷稍等,末将让人来伺候王爷洗漱。”

“别。”

吴昕忙喊他:“我在将军府的事情,尽可能别让太多人知道。”

他看着梁夜,有些为难:“本王身份敏感,出现在将军府的事情若是传出去,怕朝中猜测……”

“末将明白了。”

梁夜久不在京中,也不爱思考朝中那些弯弯绕,闻言只是点点头:“那,若王爷不嫌弃末将粗手粗脚,末将伺候您洗漱?”

“有劳将军。”

吴昕展颜一笑,艳冶苍白的脸上仿佛有了春风桃李的颜色:“将军,我可以喊你的字吗?”

“嗯?”

梁夜没想到吴昕忽然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笑了:“当然可以。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喊的,莫说王爷身份地位都在末将之上,就算是贩夫走卒,也可直呼末将姓名。”

“沉阁真好。”

吴昕笑得更甜了,唇角勾起一汪浅浅的梨涡,干净纯粹,仿佛邻家弟弟般招人疼爱。

单看他这副模样,没有人能将他和诸夏那位铁血手腕、多智近妖的摄政王联系在一起。

梁夜一时也有些被吴昕的笑容勾住了。

他莫名想起自己幼年时随母亲入宫,见到七皇子跟在太子身边时,玉粉可爱的模样。

眼前病弱苍白的青年和记忆中的粉团子重合,梁夜忍不住笑了,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就好了啊?王爷还真好哄。”

“哎呀,很多人可不愿意和我亲近。”

吴昕仍是温柔地笑着,抬眼看着梁夜:“不让沉阁吃亏,你也喊我的字可好?”

“这怎么能行,王爷是摄政监国,乃……”

“哦,我知道了。”

吴昕打断他的话,别过脸去,不再看梁夜,好看的眼眸微阖,轻叹了一声:“是本王妄想,本王还以为,和将军是朋友了。”

他的语气从方才的雀跃瞬间变的沉郁下去。

梁夜觉得人是一种犯贱的动物。

明明从从两人一见面,吴昕一直在喊他将军将军,就刚刚喊了一句沉阁,再喊他将军,他就觉得自己是做错了,惹了吴昕不高兴。

可是他又想坚持一下。

梁夜想了想,握住吴昕一只手,解释道:“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

吴昕回头看他,那双柔和的眸子里隐忍着泪水,柔弱里带着倔强:“我是摄政王,就不配有朋友了?”

他轻声问,尾音微颤,似乎梁夜说一句是,他就能哭出来。

梁夜头痛。

他看吴昕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没奈何,只得顺着他:“我记得,王爷的字,是初起?”

当初太皇太后难产薨逝,高宗对亡妻的一片深情俱转移到幼子身上,七皇子满月便取了字,希望这孩子能如初升的朝阳,永远朝气蓬勃。

可惜天不遂人愿。

越是金贵的孩子,越是难养。

七皇子胎里不足,天生寒症,竟是七日里五日都在吃药。

这样想着,梁夜愈发觉得吴昕可怜。

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父亲的慈爱只能带给他嫉恨与灾祸。

好不容易长兄登基,好日子才过了两三年,兄长又撒手人寰。

他低声哄吴昕:“好了,别气了,你还比我小两岁,我喊你一声阿起可好?”

“好。”

吴昕立刻点头,眼里的泪水随着他笑,挤出眼角,像一滴晶莹的露珠儿挂在清晨的白莲上。

梁夜轻轻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水,接着道:“不过人前,还是要称你一声王爷的,礼……”

“其实人前也无妨。”吴昕笑意嫣然,“不过沉阁守礼,我配合就是。多谢沉阁哥哥。”

他的眼睛弯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梁夜几乎要被他骗了去,心底却有一个声音轻声道:他是王爷,一步之差,便是皇帝。

君心深似海,最是不可捉摸。

若真信了他此刻的楚楚可怜,他日恩尽情薄,岂不是要晚景凄凉、死无全尸。

梁夜是个君子。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他既然应了为诸夏百姓活着,便会活下去,直到诸夏百姓也不需要他了为止。

他很快在心中与自己达成和解。

他一个活腻了的,怕什么晚景凄凉、死无全尸。

真有那一日,也可以慨然赴死,含笑九泉。

毕竟路都是自己选的。

如今,能有个人愿意把他当朋友,拉他一把,告诉他,他也有人需要,他便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