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陇西官道上最后一片枯叶被马蹄踏碎。姜维勒马停在运粮队残骸前,三十辆粮车的麻袋全被划破,粟米却未被劫走,反而混着黑褐色的药渣。阿莱娜俯身抓起把米粒,指缝间突然刺痛——米中竟掺着淬毒的蒺藜刺。
\"不是劫粮,是毁粮!\"蒋斌用剑鞘拨开粮车底板,发现夹层里塞满潮湿的稻草。赵夯撕开草束,霉斑中爬出上百只红头蜈蚣,正是汉中特有的毒物。姜维忽然蹲下身,从车辙印里抠出半枚带血的铜钱——钱孔里残留着半截紫色丝线,与成都织造局的贡品经纬相同。
远处山岗传来乌鸦尖啸,阿莱娜的银链突然绷直。众人循声追去,枯树林中横着二十具粮官尸体,每人喉间插着支刻\"汉\"字的弩箭。姜维拔箭细看,箭杆纹路竟与诸葛亮陵前守墓人用的箭矢如出一辙。
十一月十五,洮水河面结起薄冰。蜀军三十艘粮船困在河心,船底不知何时被凿出蜂窝般的细孔。蒋斌潜入刺骨河水中,发现孔洞边缘残留着奇怪的三角凿痕——与武库失窃的破冰锥完全吻合。
\"上游有动静!\"阿莱娜的银链缠住桅杆跃上高处。只见五里外魏军正在修筑冰坝,数百民夫脚踝都系着成都官坊的铜铃。赵夯带人突袭,民夫们突然扯开棉衣,胸前绑着的不是炸药,而是浸透火油的《出师表》抄本。
姜维挥剑斩断冰坝绳索,蓄积的河水轰然冲下。魏军战船在激流中打转时,船帆上的\"魏\"字突然褪色,露出底层绣着的\"汉\"字暗纹。混乱中,一艘粮船突然爆炸,飞散的木板里竟嵌着户部特制的防伪铜钉。
十一月廿三,狄道城粮仓闹起鼠患。守军点燃驱鼠烟,却熏出条直通城外的地道。姜维举火入洞,洞壁每隔十步便钉着盏油灯,灯油竟是军械司专用的猛火油。阿莱娜的银链扫过灯座,链梢沾上些白色粉末——正是黄皓府中搜出的化骨散。
地道尽头是座石窟,三十口棺材整齐排列。赵夯掀开棺盖,里面装满带牙印的银锭,每锭底部都錾着\"景耀四年赈灾银\"。蒋斌劈开石壁暗门,密室墙上赫然挂着汉中布防图,图钉竟是太医院专用的银针。
最深处铁箱突然传出敲击声,姜维破锁救出个蓬头垢面的人——竟是三年前战死的陇西太守!他颤抖着掏出半块虎符:\"黄皓......要烧尽西凉粮草......\"
十二月初一,鹅毛大雪覆盖街亭故道。姜维的白毦兵埋伏在山坳,每人甲胄外反裹羊皮。子时三刻,魏军运粮队如期而至,车轮却在雪地留下深达尺余的辙印。
\"粮车太重!\"蒋斌低声示警。阿莱娜甩出银链缠住粮车,链梢铜铃突然炸响——车内装的不是粮草,而是三百具强弩!赵夯带人俯冲而下,斩断缰绳的瞬间,拉车的驽马突然口吐白沫,竟是提前喂了剧毒。
混战中,姜维突觉背后劲风袭来。回身格挡时,刺客面具被剑气震碎——竟是本该在成都监斩的陈祗!他袖中暗箭直取姜维咽喉,箭簇却突然转向射入自己胸膛。阿莱娜的银链在月光下泛着蓝光,链梢机关正冒着青烟。
十二月十二,汶山盐井突然坍塌。矿工从废墟中挖出块石碑,刻着\"汉室将倾,盐铁先竭\"八个血字。姜维抚过碑文凹陷处,指尖沾上朱砂混着盐粒的古怪触感。
蒋斌带人清理井道,在三十丈深处发现人工开凿的密室。墙上钉着十二张羊皮,绘制的竟是诸葛亮南征路线图。赵夯踹翻储盐缸,缸底暗格里滚出个铜匣,匣中密信盖着刘禅的儿时掌印。
阿莱娜查验盐工尸体时,发现死者指甲缝里嵌着金箔——与成都皇宫屋檐的装饰金箔厚度相同。最蹊跷的是,所有盐井同时涌出黑水,经军医查验竟是稀释的化冰散。
十二月廿四,成都刑场寒风刺骨。黄皓余党百余人待斩,围观百姓却发现刽子手的鬼头刀换了制式——刀背暗槽能藏下三寸短刃。姜维突然掷杯为号,蒋斌带兵封锁刑场。
赵夯挨个查验死囚,在第七人耳后发现易容胶痕。撕下面具的瞬间,囚犯咬碎毒牙,袖中射出十枚毒针。阿莱娜银链舞成光幕,毒针尽数钉入地面。真的死囚早被转移至大理寺,地牢墙上新添的抓痕组成个\"粮\"字。
姜维连夜突袭京兆尹府邸,在后院马厩找到被替换的刽子手。他们靴底沾着的紫色黏土,正是陇西特有的毒壤。马槽下埋着的铁箱里,整整齐齐码着百枚\"子母钱\",钱中淬毒与三年前毒杀费祎的完全一致。
腊月初一,汉中城头同时升起七道狼烟。姜维展开军报时,掌心的旧伤突然崩裂——血珠竟在舆图上汇成箭头,直指阴平小道。蒋斌验看染血地图,发现血迹渗透处显出道隐形墨迹绘制的栈道。
阿莱娜用银链缠住灯柱跃上城楼,西北天际有片不正常的红云。赵夯快马驰回,马鞍上挂着截断指——指节戴着魏军参将的扳指,断口处却露出蜀宫匠作监的标记。
姜维握紧半块虎符走向军械库,月光照亮库门新刻的凹痕——与诸葛亮铁匣上的北斗七星完美契合。当库门轰然开启时,三百架改良型元戎弩泛着寒光,弩机处的\"除佞\"二字正在渗出血色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