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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姜舜那里出来,姜离很快便到了徐蔚柔与姜灵瀚所居住的鹤舞堂,此时,徐蔚柔正坐在院中的藤椅上耐心地缝制着什么。

“嫂嫂这么快便为大哥哥裁制秋衣了吗?”姜离手中提着几个精美的锦盒落坐在徐蔚柔身旁的另一个雕花圆木椅上。

徐蔚柔的脸被太阳晒得有些微红,她已日渐丰腴了些,可见在姜府生活得极好,气色都好了很多。

“小鬼头今日来是来送礼的吗?”徐蔚柔抬头看去,姜离正笑嘻嘻地仔细端详着她手中的针线活,便问道:“怎么?难道纨纨竟然也想学针线了吗?”

姜离脸上的笑容猛然收住,她将那细腻的绣品扔到了一边,眉头拧得紧紧的。

见她这副样子,徐蔚柔捂着嘴轻笑着,晴欢也咯咯咯地笑起来。

“谁不知道你家姑娘自小便不是这块料,她那双手啊拿刀剑还可以,拿绣花针可把她难坏了。”

姜离并不恼,徐蔚柔说的可都是实话,她也不是没想过做针线,只是一尝试便会使大力,手指不知被刺破了多少次,后来姜舜心疼女儿,便罢了,不再让她学习女工。

便就是这份宠爱,导致姜离婚后连一对鸳鸯都绣得不像样子,她还记得当她鼓起勇气将自己绣了鸳鸯的寝衣拿给秦胥时他嫌弃的样子。

他居然说那对鸳鸯是一对鸭子!

简直让她忍无可忍!

姜离摇摇头,将这些不属于现世的心思压下,她将自己带来的盒子放在眼前的小石桌上,一一拆开来。

还未等姜离说话,徐蔚柔惊叹道:“纨纨你是发大财了?这些物件怎的当不要钱似的买来?”

不是徐蔚柔没见过世面,而是姜离此次带来的东西简直能让人看红了眼。

“旁的不说,就这把剑,这一看便是京中凌霜阁的老师傅制作的吧?”徐蔚柔小心翼翼地拿起锦盒中很是精致的短剑,这短剑她曾经见过一把类似的,便是姜离日常揣在身上的那把。

现在手中这一把比姜离那把看着还精致些。

“这把剑送给你防身。”姜离一边拆着另一只锦盒一边很是随意地说着。

徐蔚柔心里暖暖的,她将剑仔细地放到锦盒里,以她的玲珑心思,岂会不知姜离心中所想。

她这是要离开了,怕自己一人遭人暗算,才这般用心地选了与她那把一般贵重的剑来送与她。

纨纨一直都是这般会思虑到身边人的性子。

“这是给大哥哥的。”姜离将手中厚厚的一本书递到徐蔚柔手中,徐蔚柔正疑惑着以姜离的性子怎会以书为礼,待她看清此书的名字时,她的一颗心仿佛快要跳出来了。

“这是!?”

姜离点点头,笑着说:“我特意去向皇帝舅舅求来的,这书,大哥哥想要许久了吧?”

徐蔚柔狠狠地点点头,重重嗯了一声。

这可不是一般的兵书,此书名为退金要诀,是由前朝那位勇猛无比的苏神将写下,其中记载了他这一生曾无数次击败大金的每一仗,对于同样与大金作战的姜灵瀚来说,这可谓是相当于开了金手指。

“你可知,这写书之人也是父亲一直以来崇敬的,灵瀚一直都很是渴望能够将此书通读,只可惜,此书作为前朝神将之遗物,可谓是我大昭的国宝也不为过!所以一直被陛下收在宫中珍宝阁!”

徐蔚柔的欢喜之情无以言表:“纨纨!你竟然能从皇帝陛下手中讨来如此奖赏!”

姜离笑笑,她何尝不知姜灵瀚一生之夙愿,父亲便就是跟随了苏神将的脚步,与陛下一同研学要诀才可成为新一代的战神,想来大哥哥定然也会有此心愿,所以她才向陛下讨了这赏赐。

“大哥哥还在校场未曾归来,待他回来,嫂嫂再将此物奉上,大哥哥定然高兴!”

徐蔚柔小心翼翼地将这两样东西放起来,与此二物相比,桌上其他玩意儿倒显得有些俭薄起来。

姜离心下知晓自己送礼是送对了,可是她还有一物要亲手交给徐蔚柔。

“这个给你收好。”

徐蔚柔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枚十分通透的玉牌,这玉触手生温,润洁无絮,在阳光下更显华光,是上好的和田玉,徐蔚柔心下生疑,这不过是一块玉,再好的玉姜离也是有的,她们并不缺此物。

姜离及时解释道:“这哪是给你的,这可是我托人寻了上好的料子打了这块玉牌,是送给我未来的小侄子的,你可要代他收好。”

徐蔚柔的脸登时红透了半边天:“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还未出阁呢,也不知羞……”

姜离笑了笑,很是明媚,她前世未曾送出去的玉牌,便送给兄嫂的第一个孩子吧。

权当是对那个死在乱箭之下孩子的祈福。

想起那个孩子,她脑中便不可避免地会想起徐蔚柔悲惨的前世,乱箭射死的结局,那般惨烈,让坐在太阳底下的姜离打了个寒战。

“这块玉牌,我请大慈恩寺的慧广师傅开过光了,可保平安,祈万福的。”

姜离很是正经,徐蔚柔也收了些随意,她将这块玉牌好生放在自己随身的荷包里:“回头做个更好的锦袋贴身装起来。”

这下姜离才又笑起来,她将前世的阴霾甩走,双眼很是真诚地注视着徐蔚柔:“蔚柔嫂嫂定能平安百年的。”

徐蔚柔被她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傻丫头,咱们都会平安的。”

会的,咱们一家人,这次定不会再付出那般惨痛的代价。

晴欢的怀中已经掉落了大半的盒子,如今他们正站在姜庭安的雅博馆前,送礼嘛,定然是得投其所好才可。

“二哥!”

姜庭安正在研习功课,来年他便要参加春闱大考了,现在自是开始用功了,看姜离提着些东西进来,他虽有些疑惑但也很快起身去接她,将她手中的盒子一一接过。

“纨纨这是何意?”

姜离嘴角很是得意地笑了:“二哥,看这是什么!”

在姜庭安眼前赫然摆放着一套很是规整且贵重的礼盒,其间整齐地摆放着湘妃竹制成的毛笔,笔尖是上好的羊毫,墨锭乌黑发亮,凑近细闻还有清新的香气,宣纸洁白如雪,薄如蝉翼,砚台石质细腻温润,雕刻着明月云海。

蟾宫折桂,是极好的意头。

姜庭安细细抚摸着这套文房四宝,这是文宝阁的典藏,若非大富大贵之家是用不起的,他虽喜爱,可却不会因为这意头来买这样一套昂贵的东西。

“你这丫头是嫌自己银子多吗?”说罢姜庭安便伸出手弹了一下姜离的脑袋,姜离吃痛惊呼:“人家还不是要将蟾宫折桂送你。”

“考取功名,在真才实学,哪里在这些意头之上?”

虽是这样说,可从一开始姜庭安的手就未曾离开过这套文房四宝了,姜离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我不管,二哥考试的事我可帮不上分毫,唯有在这些物什上面给予二哥些许支持了,二哥可不能不收下我的心意呀!”

姜离撒泼打滚着,姜庭安笑着让身旁的小厮将礼盒收起。

“文竹,可小心着些!”

文竹笑着应道:“小的遵命!”他跟着二公子出门时,二公子盯着这套文房四宝好一会儿呢,姑娘这就给买来了,果真是兄妹情深。

“二哥,我与三哥即将赴金国,大哥就算不出征,也是日日在校场的,家中可就只剩下你了。”

姜庭安怎会不知姜离的心思,家中父亲虽说并不年迈,可究竟是身居高位,宵小作乱者从来不缺,姜霄这个能打的儿子不在,如若有小人作祟,家中只剩他可日日守在父亲身边。

他点点头:“纨纨不必担心,虽说我能文不能武,你与霄儿外出不过半年,大哥也是日日归家的,想来定不会出什么事。”

姜离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知道此次既然恒王,秦胥都跟随一起去了金国,大昭相对而言反而是比较安全的,可是她就是放心不下,总觉得最近要出什么事一般。

可眼下,也只能做好万全准备,静待,别无他法。

“好了,”姜庭安敛了正色,他笑着说:“知道纨纨长大了,知晓忧虑家人了,你跟霄儿才是让人担心的,你未曾出过远门,此次定要好好跟紧你三哥,在外收一收自己的性子,外面不比家里,谁都让着你的…”

姜庭安喋喋不休地说着,姜离的眉头已经拧紧了,二哥怎的越来越唠叨了?

比爹爹还要唠叨!

“我知道啦!”终于找到姜庭安的一个气口,姜离抓紧时机插了话:“我会照顾好自己和三哥的,这次还会有皇帝舅舅给的随侍,还有奕王殿下,再不济还有薛常景和李岑呢,无事的。”

提起奕王时,姜离不可避免的有些心痛,可是很快她便强行压制了下去。

姜离也不是不担心自己,但是她的期待多过了担忧。

这次,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要弄清楚大金之行,秦胥与苏婉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恒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奕王有没有应对之策?

她隐约觉得,这次定会发生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此,她怎能错过?

苏婉婉,秦胥,她这次,定会成为占上风的那一边。

临行前的最后几日,姜离便开始给自己与姜霄准备出行所用,小到每日吃食零嘴,大到马车布置安排,所带几人,她似乎要将自己忙成一个陀螺,才会克制住不去想时宴。

这个薄情的男子!

这么多日,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过。

也罢,许是自己吓到了他,他只想安稳地与自己心爱之人共度时光罢,毕竟他的深爱之人也即将离开大昭了,临行前,人家两个有意之人定是会好好地做伴儿的。

想到这里,姜离哪里还有收拾行囊的心情。

她一屁股坐到自己香软的床间,很是郁闷地闭上了眼。

“姑娘,带了这些软衾绒被可够?听闻大金冷得很,还有雪山呢!我还是多带些吧!”

“姑娘,你看花间露带这些够吗?”

“姑娘姑娘,这几件衣物要带去吗?”

……

屋内只剩晴欢在忙来忙去,再也听不见姜离的回声。

她睡着了。

更加令人郁闷的是她居然回到了前世那个破败的院中,那里荒废得很,风卷起落叶在空中回旋,也不愿再落地在这里,院中更是萧索破败,难得院中还有一棵桂花树,只是它也在冷风凄惨中枯败最终死去了。

姜离眼中不知何时噙的泪,她不受控制地走近那个前世囚禁了她半年之久的荒屋,她轻轻地靠着那门,想来,当年最后的时光自己便就是被锁在这屋内,向往着外间的阳光。

再次回到这样让人窒息的环境,她的心都被抓紧了,再也喘不过气。

就在快要憋死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白茫茫起来,自己仿佛死过一次,再次睁眼,还是在这院中,只是眼前出现了一人,时宴。

她竟然对时宴痴迷至此吗?

就连梦中也都是他决绝的背影。

“时宴,你转过身来。”

姜离听见自己在心里说,不知为何,她想要让他转过身来,她极度渴望看到时宴的脸。

眼前的人一动不动,她似乎听见他叹了口气:“姜离,你果真不等我吗?”

姜离疑惑,可依旧在心中大喊着:“时宴,你过来,走近些,我想看看你。”

哪怕是面具之下,哪怕不见真容。

而且姜离觉得,若时宴转过身来,她这次定会看到他的样子。

可是他依旧一动不动。

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掀起时宴的衣角纷飞,他在风中立着,站在那棵桂花树下,落叶绕着他的身体飞旋,残风掠过,将漫天的凄冷带到姜离心里。

姜离急切地想要起身,她突然发觉自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且,她起不来。

她只能急切地看向时宴,想要他帮助自己站起来。

时宴终于动了,他慢慢转过身,狂风大作,姜离被迷了眼睛,看不到时宴分毫。

只听见他说:“愿以此身,永入轮回,逆天改命,唯救一人。”

姜离疑惑,可是她什么都看不清了,也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她失去了五感。

所以她看不到,萧索破败的院中,枯败的桂花树尖上抽出了一丝诡异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