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轻有句脏话如鲠在喉，只能说，“不理解，但尊重。”
他以为齐栀是一位高冷女鬼，可交谈下来，对方还挺幽默风趣。
也可能只对他比较温和。
齐栀转动左手的女人头，与江轻对视，语速不快不慢说道：
“这种猜测，不太成立，因为地理位置对不上，名称也对不上。”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人类称之为‘北大陆’，观众称之为‘审判大陆’，是‘审判’的地盘。不过嘛，这位灾厄玩失踪，导致另外六大灾厄想瓜分审判大陆。比如‘死亡’，祂降下奇迹，让一些人信仰祂，季夏就是‘死亡’的信徒，后来背叛了。”
“庄穆躲在审判大陆，也是为了避免被‘恐惧’发现，他曾经是‘恐惧’的棋子，如果被找到，下场可想而知。”
江轻躺在病床上，叹息，“感觉你们这边也很乱。”
书中世界，“解放”和“逐梦会”属于第一梯队，最庞大的组织，“月下”和“童舍”那些几百人的组织，属于第二梯队，“新世界”那种几个人或几十个人的组织，属于第三梯队。
任务世界，七块大陆，七大“灾厄”掌控，往下是一群“诡异”，也被称之为“观众”，再往下是一群“厉鬼”……
江轻一阵头大，本以为对任务世界有了一定了解，如今看来，也不过冰山一角。
“齐姐，这个世界的人类岂不是很惨，天天要担心厉鬼杀戮。”
齐栀右边女人头失笑，反问：
“你小时候相信世上有鬼吗？”
“呃……不相信。”
齐栀侃侃而谈，“同理，这个世界的人类，有的相信世上有鬼，有的不相信世上有鬼，相不相信不重要，生活还要继续。”
“如果……某只厉鬼或诡异大肆杀戮，‘监管者’会进行肃清，同时从某种意义上消除一座城市，让人类忘记有过那么一个地方。”
“灾厄掌控七块大陆，不是明面上，而是暗地里当‘黑手’，推动或摧毁一个时代的发展。”
江轻摇摇头，“这些字连起来可真残酷。”
“事实就是如此。”齐栀半侧身，语气压低三分，“我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比想象中糟糕，活不过二十七岁。”
“我去……”江轻瞠目结舌，“你别吓唬我，上次一位老教授给我诊断过，说可以活到三十岁，你一开口就给我减三年！”
他今年七月份满二十二岁，相当于，还能活五年？
可任务完成度，他现在是9次，还剩16场任务。
以最近几次任务难度来判断，五年完成16场任务，天方夜谭。
江轻暗自咂舌，心想：完蛋，“宿命”确实强大，堪称bug一样的奇迹，可对我的反噬，比预料中恐怖。
嗯~等等。
江轻努力抬起一点点的头，看向女子，“齐姐，你能帮我？”
“嗯。”齐栀开口，“我会利用奇迹‘魔女’，制造一种‘药’，无法给你延寿，但可以增强你的身体素质，并让奇迹对你的副作用减弱。”
魔女？
江轻打量女子的穿着，很性感，确实有一种魔女的姿态。
齐栀似乎看出青年的心思，含笑说道，“我的奇迹不是‘魔女’，而是‘诅咒’……这两颗女人头，是‘演员’的头颅，我利用‘诅咒’的力量，可以一天使用一次她们的‘奇迹’。”
“左边这颗头，奇迹叫‘美杜莎’。”
“右边这颗头，奇迹叫‘魔女’。”
嘶……江轻心惊。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两颗都不是你的头？”
“哈哈……”齐栀好听的笑声回荡在室内，“因为某些原因，我把头藏了起来。”
这位神秘大姐姐话锋一转，阴森森道，“我比你想象中的残忍，死在我手中的‘演员’超过一万人，‘演员’中我只对你好。”
“你要证明有成为‘王’的资格，那时候我会追随你，赌上我的命！”
一万人！
江轻脸色一白，“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演员’给你杀戮？”
齐栀轻描淡写，“演员的数量不会减少，任务中死去多少演员，书中世界就会新增多少演员。”
“这是一个死循环，除非谁来摧毁这个地狱。”
齐栀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大门，“调配‘魔女的药’需要一段时间，大概十天，你好好待在翡翠城，再见。”
她没有开门，而是凭空消失。
……
“月下”总部，医务室。
陶宝从昏迷中醒来，左手还打着点滴，每一根骨头都在疼痛，双脚被石膏牢牢固定。
“我……”她张张嘴，喉痛非常不舒服，“我还活着？”
“怎么，你想死？”左边传来一道女性声音。
陶宝艰难地看过去，“姐。”
陶雅面无表情，“我说过，你以后不要喊我姐。”
陶宝“哦”了一声，有气无力，大脑还很混乱，“江哥呢？”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白大褂和无头女，他们要带走江哥……”
女孩自说自话。
陶雅强行压制怒火，“你还在想着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他？”
“江哥是好人。”陶宝很虚弱，认真说道，“姐，我要退出‘月下’。”
陶雅爆发，抬手要扇过去，又硬生生忍住，颤声质问：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这不是我理想中的地方。”陶宝抿了抿嘴唇回应。
深呼吸，陶雅咬牙，“你想去哪？找江轻？加入‘新世界’？人家要你吗？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江轻活着是为了玩命，我们玩命是为了活着，你有几条命跟他玩？”
陶宝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待在‘月下’，江哥说过，你在成长，我也要成长，我可以成为任何一个我想成为的人，不是吗？”
“虽然我们是亲姐妹，但性格截然相反，三观也不一样，我们都长大了，强行待在一起，矛盾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
“我想追求一次自己的人生。”
两天后。
“月下”同意了陶宝的离开，还聘请护工，帮她推轮椅。
阳光下，陶雅望着远去的妹妹，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
她们好像不该这样，不止这样，但……只能这样了。
有些事情，她不敢跟妹妹讲，比如最后时刻，她放弃了妹妹。
陶宝在护工帮助下，坐上一辆黑色商务车，透过车窗看向姐姐。
“再见。”她声音很小很小，只有自己能听见。
陶宝发现。
曾经的自己，脆弱到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最怕别离。
如今的自己，咬咬牙一个人也能走下去，慢慢坚强。
她的手机坏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回去告诉陈叔，江轻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