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又麻又胀,隔着校服都能摸到鼓起来的包。
幽绿蜂群像团乌云压下来,尾刺刮过空气的尖啸刺得耳膜生疼。
我护着湛瑶和苏悦后退,鞋底在青石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这鬼花园的地面怎么比冰还滑?
“晨哥!”苏悦的尖叫混着蜂鸣炸在耳边。
我转头的瞬间,一只蜜蜂擦着她左边脸颊掠过,皮肤立刻肿起红痕。
她攥着匕首的手直抖,刀尖戳在地上,“它们、它们专挑脸蛰!”
湛瑶突然拽我袖口。
她发梢沾着刚才撞墙时落的花瓣,眼神却比月光还冷:“看那株被烧过的蔷薇。”我顺着她目光望过去——东南角的蔷薇丛焦黑一片,周围半米内竟没有一只蜜蜂盘旋。
“蜂群怕火?”我脱口而出。
“刚才藤蔓追来时,你砍断藤蔓溅的黑汁,是不是沾到那丛花上了?”她指尖掐着镇魂铃的红绳,“黑汁遇空气冒了点火星,蜜蜂避开了。”
我猛地想起来:砍断藤蔓时,腐臭黑汁溅到蔷薇上,确实腾起几缕青烟。
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竟是关键。
“苏悦!”湛瑶突然提高声音,“去西边找干枯的树枝!晨哥,你身上有发光石吗?”
我摸出兜里的萤石——之前在幽灵回廊捡的,能发出幽蓝光芒。
“要这个?”
“引开蜂群。”她快速说,“我数到三,你把萤石往北边扔。苏悦,找到树枝立刻点燃,咱们用火焰屏障突围。”
苏悦的匕首“当啷”掉在地上,又弯腰捡起来。
她睫毛上挂着汗珠,冲我点头时发梢乱颤:“我、我能行!”话音未落就猫着腰往西边跑,几团黑影立刻从蜂群里分出来追她。
“悦悦!”我想冲过去,湛瑶却死死攥住我手腕:“现在过去我们全得搭进去!”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相信她。”
苏悦的身影在蔷薇丛里忽隐忽现。
我看见她扑进一丛枯萎的灌木,枯枝在她身下发出脆响。
追她的蜜蜂擦着她后颈飞过,她猛地抬头,脸上沾着草屑,冲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怀里抱了满满一捧干树枝。
“一——二——三!”湛瑶喊。
我把萤石用力往北抛。
幽蓝光芒划开夜色,蜂群“嗡”地转向,像团被扯动的绿云。
苏悦趁机掏出打火机——之前在回廊里捡的,火苗“噌”地窜起来,枯枝瞬间烧得噼啪响。
她举着燃烧的树枝转圈,火舌舔到蜂群边缘,几只蜜蜂被烧得直打转,掉在地上抽搐。
“过来!”我拽着湛瑶往苏悦那边跑。
火焰的热度裹住后背,蜂群在我们身后撞出“砰砰”的闷响。
等我们挤到苏悦身边时,她额头的汗已经浸透刘海,烧红的树枝在她手里直晃:“坚持...坚持到火更大!”
火势顺着干枯的草地蔓延开,形成半人高的火墙。
蜂群在火墙外焦躁地盘旋,偶尔有几只不要命地往里冲,转眼就被烧成焦黑的碎屑。
我左臂的肿包还在疼,但心跳总算慢了半拍——刚才苏悦跑的时候,我以为她要被蛰成马蜂窝。
“走!”湛瑶踢了踢脚边的灰烬,“火撑不了多久,得找出口。”
月光下的花园突然安静下来。
除了火焰的噼啪声,只剩我们粗重的喘息。
苏悦把烧剩的树枝扔在地上,火星溅到白蔷薇上,花瓣“滋”地卷起来。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没发现的石墙——青灰色的墙面爬满藤蔓,却在中间露出块平整的区域,刻着奇怪的纹路。
“是机关。”湛瑶蹲下去,指尖划过石纹,“这些凹痕...像八卦的方位。”她从包里摸出个小本子——之前在回廊里记线索用的,快速翻页,“《镜渊志》里说过,被诅咒的花园机关用‘四象定门’,东南西北对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苏悦凑过去:“那要怎么按?”
“看这里。”湛瑶指着石墙右下角的浅坑,“每个凹痕里有残留的花粉,颜色不同。东是红,南是蓝,西是白,北是黑——对应四象的颜色。”她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星子,“晨哥,你按东南西北的顺序敲这四个凸起。苏悦,你帮我数时间,每下间隔三秒。”
我搓了搓被蜜蜂蛰得发木的手,按她说的位置敲下去。
第一下,“咚”;第二下,“咚”;第三下,“咚”;第四下刚落,石墙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藤蔓“唰”地缩回去,露出半人高的石门,门后飘出潮湿的土腥味。
“成了?”苏悦踮脚往门里看,“里面黑黢黢的,不会又有什么...”
“先进去。”湛瑶推着我后背,“外面的火快灭了,蜂群可能还会再来。”
门内的地面是青石板铺的,走两步就听见“空”的回响。
我摸出打火机打亮,照亮四周——墙壁上刻着和外面一样的石纹,只是更密集。
苏悦举着剩下的半根树枝,火苗映得她脸发红:“这地方...像个地宫?”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一震。
我踉跄着扶住墙,湛瑶撞进我怀里,发顶的茉莉香混着土腥气钻进鼻子。
“怎么回事?”她抬头,眼睛里全是惊色。
第二阵震动更剧烈。
墙壁发出“吱呀”的呻吟,我看见头顶的石缝里落下灰尘,接着是碎石。
苏悦喊了声“小心”,我转头的瞬间,右侧墙壁“刺啦”一声——无数根手臂粗的尖刺破墙而出,金属表面泛着冷光,离苏悦的腰不过半尺。
“往中间跑!”我拽着湛瑶往通道中央冲,苏悦跟着跳过来。
尖刺擦着我的衣角划过,在墙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更多尖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像无数把竖起来的刀,把通道割成无数个格子。
“机关被触发了!”湛瑶的声音带着颤,“可能是我们开门的方式不对,或者...”
“或者这门本身就是陷阱!”苏悦的树枝掉在地上,火苗被风扑灭。
黑暗里,尖刺摩擦墙壁的声响像指甲刮玻璃,刺得人牙根发酸。
我摸到湛瑶的手,她的手指冰得吓人;苏悦的呼吸就在我左边,急促得像打鼓。
又一阵震动传来。
这次,我听见头顶有石块崩裂的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撬动的声音。
尖刺还在不断冒出来,离我们的腿越来越近。
苏悦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晨哥,那边!”她指着通道尽头,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黑影,正缓缓往下沉...
(尖刺离苏悦后颈只剩半指距离时,我听见头顶传来石块崩裂的轻响——那声音太像某种机关启动的前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