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的助理是个会办事的。
他安排的食物来了四批。第一批是甜品,给季如垫肚子的;第二批是一些快手菜,给季如解决温饱的;第三批是花时间比较多的硬菜和补汤,给季如回血的;还有第四批是新鲜做好了再用盒子分装送来的,这些食物填满了季如的冰箱。
太妥帖了,季如一边喝着鱼汤,一边忍不住夸道,“傅总真会用人,您家助理很不错。”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傅寒闻声才注意到助理还在屋内。
他略抬了抬手,助理马上就意会并且退了出去。
季如眨了眨眼。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寒淡淡道:“需要的话我给你配一个生活助理,保证一样好用。”
季如抿了抿嘴,低下头来又呷了一口汤。
补充营养的汤类当中最快能上桌的大概就是鱼汤了。
新鲜剖净的鱼,用中温的油煎至两面金黄,再倒入水,炖到皮开肉烂。鱼的油脂因为乳化作用,溶到水里会形成奶白色的汤。
她喜欢喝鱼汤,也会做鱼汤,但她很少为了自己爱喝的这一口而亲自下厨。
因为人一天是三餐,是二十四小时,有取就有舍。
她不能一直吃鱼汤,也不能每天都为吃上喜欢的而花时间跟厨房周旋。
季如此刻心里很清楚,她遇上了一个很好的男人,她对这个男人应该也是有一点喜欢的。
毕竟他的颜值很打动她,他对她的保护也让她感动。
她刚刚没回答系统的那个问题,她是有答案的。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猜错了,他所做的一切应该都是因为喜欢她。
——他派出的保镖是来保护她这个落难假千金的;他打击那几家无非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那些人不可依靠;他发来那条看上去像是挑衅的信息,可能是关心则乱,也可能是有点吃醋了。
至于为什么他不解释,大概是因为觉得没必要。
他应该是看出她从未考虑过和他在一起,所以选择了绅士行径,不对她作纠缠。
不得不说,他的谦卑和分寸感都让她动容。
这样自律的人非常难得。
但是,她对他的那点心动还远没有达到可以为了他而不计较任务失败的程度。
把一整碗汤喝完,她收拾好碗筷才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
傅寒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用手机处理着公务。
觉察到她走近,他知道她肯定是有话要对他说,所以他收起了手机,抬眼看向她。
季如:“你的好意我已经明白了,但是说实话,你给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傅寒微愣,眉头又下意识地皱起。
她对他说话终于不用敬语了,却不是因为和他重新亲近了。
季如继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天不出手,那之后去求季家的就是我,去见萧楚河的也是我。”
“我不出手的话你现在就还在拘留所里。”傅寒提醒她。
他刚才的脸色是平淡的,只两句话的功夫已经又变得肃冷。
“那又如何?”季如摇了摇头,“如果要先被关一阵子,那就关一阵子好了。”
傅寒沉默了。
季如继续诛心:“被关一阵子可能更好。我受到惩罚,对季暖做过的事情才能扯平。受到的惩罚重了,妈妈才会心疼,哥哥才会相信我已经认识到了错误,这样我才有机会重新接近他们。”
说完,她静静看着他。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虽然你为我做了一些事,我也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真的很难谢谢你。」
傅寒心底一哂。
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他以为她在公寓里躲了三个月是因为被季家摒弃了,对前路感到迷茫,需要时间整理好心情、找到新目标才能走出去。
却其实是她早就有了新的算计,需要卖个大惨来做缓和关系的台阶。
真可笑,他这一天的努力奔走,唯恐她在拘留所多待一分,唯恐她被吓到了,竟都是多余的。
“我有办法让季家接你回去。”
他说。
如果她还是想要跟季暖抢萧楚河他应该是帮不了了,但如果她只是想重回季家,那他还是可以帮忙的。
今天他在季家人面前那样维护她,季家应该也有人敲起小算盘了吧。
季如却还是摇头,“我不要用你的办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你给我撑腰,季家人一定会马上开门接我回去?
“你这样想也没有错,但是我想要的是季家人把我当成是家人,发自真心地爱护我,而不是因为顾忌着其中利害和我虚与委蛇。
“而且,你也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萧楚河,有着跟你的这重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只会更加看不上我。”
屋内安静了下来,许久,傅寒才注意到季如已经说完了。
她在看他,用她那双好看的眼睛。
她眼里的光依旧不染一尘。
谁能想到呢?有人能这样坦荡地说出那样的话。
真是一个坏家伙。
她每一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都是这么直来直去的。
想利用他就利用了,想勾引他就勾引了,想甩掉他就甩掉了,想跟他撇清关系也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可是,凭什么每一次主导权都在她的手上?
就因为她敢坦荡吗?
那如果他也一样坦荡地说出,他不准她甩掉他,不准她跟他撇清关系,是否就能抢到主导权?
傅寒凝神看季如,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需要宣之于口的。
到了这个时候,难道她还会不知道他对她的那些心思?难道她还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她不提,就是拒绝了。
他又何苦自取其辱。
沉默了好一会,自觉那点坏情绪已经过去以后,傅寒才开口:“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季如皱眉,似是思考了一下,“说实话,经过你这样横插一手,我真的很难收场,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
她看向他,目光灼灼,他知道她的想法绝对不会是他所愿,但他还是纵容了她。
“你说。”
女孩提起了精神,往他身边坐近了一些,“我想到了两个办法,你可以选择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