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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推着四轮车的谢埼玉疑惑道:“楼主,您何必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江湖小子兴师动众呢?

您要是怀疑他动机不纯,干脆一刀杀了,岂不省事?

为何要大费周章,一面派人将他的画像送往各处核查,一面又故意将他塞进谍子扎堆的地牢?”

尊钺懒洋洋靠在四轮车上,双手在扶手上不停摩挲,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恬淡笑意:“这小子身份特殊,是陛下相中的对象,现如今陛下怀了他的骨肉,杀是万万杀不得的。

他的身份不清不楚,是陛下从魏国带回来的,稀里糊涂就要成为我大楚的皇夫。

他自称是楚国衡阳人,可是说不清楚老家的详细地址,我想派人去查都无从查起。

别急,先把他羁押一段时间,想方设法试探试探,看看能否查出一些端倪。

趁着这段日子,把他的画像简介快马送往各地分楼,让兄弟们认认真真查一查。

只要能够证实他是敌国安插的谍探死士,就让他无声无息死在这里吧。

记住,此事必须保密,不得向外泄露分毫,若让陛下知晓,你我都会惹祸上身。”

谢埼玉半晌没有吭声,似乎在思考要紧事,尊钺扭头微笑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谢埼玉眸中显然挂着一缕隐忧:“楼主,非是属下僭越,想要劝楼主改变初衷,那件事实在关系太大,楼主是否要慎重考虑考虑?

陛下和安国长公主斗的如火如荼,各地官兵围绕拥樱拥黛不断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有些地方已经死了很多人。

我们淄衣楼在朝堂影响巨大,谍子暗探渗透朝廷中枢和各地官府,真的可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楼主半个月前就已下达命令,淄衣楼一楼二楼所有探子一律转入地下,停止活动,不准卷进二龙夺位的漩涡。

我们二楼地处江北,远离朝廷中枢,勉强可以做到,但江陵道的一楼就在漩涡中心,怎么可能避的开呢?

据我收到的最新情报,一楼已经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个派系。

一个是总楼派,他们愿意按照楼主命令行事,置身事外。

一个是保皇派,也叫保樱派,他们支持陛下。这伙人数量不多,却是最为活跃,他们跟国舅陆云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最近大肆串联朝臣,据说已经争取到了十八位三品以上大臣,准备北上渡江投奔陛下。

按照脚力推算,十八朝臣这两天应该就会抵达鱼跃城南岸,就看把守鱼跃城的荀邺放不放他们过江。

最后一个是公主派,也叫保黛派,这派人支持安国长公主,偷偷摸摸替安国长公主干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暗杀了一些手握兵权的武将。

楼主,一楼极有可能因二龙夺位而四分五裂,副楼主虽然还在江陵,但她似乎镇不住一楼,您要不要回一趟江陵城?”

尊钺脸上始终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并未因为一楼分裂而有所担忧,淡淡道:“随他们去吧。

我之所以不愿插手二龙夺位,实在是因为一切内战都是非必要战争,多死一个人都是国家的损失,尽量为朝廷保留一些忠肝义胆之士。

既然他们看不懂我的苦衷,想借二龙夺位赚取一份从龙之功,换取日后的荣华富贵,实乃人之常情,这是他们的选择,我无权阻止。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大官的探子也不是好探子。欲望是推动我们前进的最强动力,也有可能成为毁灭我们的利刃。没有权力欲的人难成大器,然而权力欲太强,甚至走到利令智昏的那一步,离死也不远了。

一楼原是淄衣楼的根基所在,但近年来,一楼很多官员跟三省六部和江陵道官场牵扯太深,弄得乌烟瘴气,鱼龙混杂。

真正忠君爱国的耿介之士越来越少,擅长投机倒把、沉迷酒色的势利之徒越来越多,是时候借助这场风波清洗一下,大浪淘沙,泥沙俱下,免得我亲自大开杀戒。

沧衡月确实镇不住一楼,但她应该稳的住总楼,只要总楼不乱,淄衣楼就乱不到哪里去。

埼玉,当务之急你要牢牢掌控二楼,别让二楼的人牵扯进去。

这几年我在二楼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使二楼实力有望凌驾于一楼之上,希望有朝一日我清洗一楼,二楼能够助我稳定局面,你不要让我失望。

眼下我最担心的并非项家二龙夺位,陛下温柔恬淡,做事极有分寸,安国长公主性情虽然偏激,但凡事都以江山社稷为重,她们两个不管怎么斗,凡事皆在可控范围内。

我最怕的是五大世家趁火打劫,他们那六七万兵是个最不可控的变数。

据前些天收到的最后一份情报,五大世家渡过荆水后,并没有按原计划从三江口返回领地,而是停在三江口以北,蠢蠢欲动。

三江口是一楼的势力范围,现在一楼弄的乌烟瘴气,估计没人会去密切监视五大世家的动向。

万一他们有所图谋,两江道四万兵马还在江北,江陵城恐怕会变天。

我是淄衣楼的楼主,不是统兵大将,手里只有这一万多名探子,倘若五大世家当真趁虚而入,兵锋直指江陵城,我便是提前收到消息也回天乏术。

哎,真是越想越烦,算了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算我们顺利熬过这场风波,等到大局稳定,形势可能大不一样。

若被五大世家抢走皇位,淄衣楼多半会全面洗牌,你我都没有好下场,你要做好逃亡他国的准备。

如果还是项家当皇帝,到时候我也要辞去总楼主,但我一定设法将你推上总楼主的位置,由你掌舵淄衣楼,继续为国效力。”

谢埼玉双眸有光华流动,隐隐有些激动,但很快就稳住了心神,道:“楼主言重。

楼主春秋鼎盛,在朝野威望素着,不管是谁坐上那把椅子,谅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清算楼主。

埼玉别的不敢保证,誓死效忠楼主的心永不动摇,谁敢跟楼主作对,属下一定对抗到底,绝不妥协。”

尊钺闻言默然,久久不语。

淄衣楼以忠君报国为第一要旨,君王社稷要放在楼主前面,谢埼玉口口声声把楼主放在君王社稷前面,大表忠心,尊钺明知不甚妥当,却也不便训斥他僭越。

二人沉默片刻,尊钺摆了摆手,示意谢埼玉推他出去。

走到通道尽头时,尊钺突然想起一事,道:“洪家庄命案究竟是何人所为,你有没有线索?

瞧他们屠庄屠的干脆利落,明显是惯匪,不用查我都确定是军方所为,地方州府不会吃自家的窝边草,到底是陛下的讨逆军,还是两江道的兵马?

军方一直有个坏传统,缺粮缺饷就找地方上的财主打秋风,以前顶多抢点粮食、钱财、女人,这几年歪风邪气愈演愈烈,动不动就杀人放火,实在让人恼火。”

谢埼玉慢悠悠推着四轮车,满脸都是生不如死的苦笑:“楼主料事如神,一猜就中。

前晚属下收到洪恩镇送来的密报,立刻带人赶到洪家庄查探,一眼看出是陛下的讨逆军所为,他们运粮车的车辙直接通往苍鹭大营,都不知道遮掩一下。

属下考虑到讨逆军虽是陛下亲自统率,但陛下爱民如子,绝不会放任士兵屠戮无辜,多半是底下官兵为了解决粮食问题,背着陛下私自去洪家庄抢粮杀人。

为陛下清誉着想,我带人连夜将车辙痕迹破坏掉了,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次日铜山府官兵赶到的时候什么都没查到,有一两个经验老道的衙差猜到可能是讨逆军所为,但事关重大,他们没有确凿证据,不敢胡言乱语,匆匆忙忙结案了事。

这事应该已经遮掩过去,不会招致外界的流言蜚语。”

尊钺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你做的对。

尽管我声明淄衣楼不插手二龙夺位之争,但我们有必要维护陛下和朝廷的颜面。

这事要是传扬开来,陛下固然会遭到千夫所指,朝廷也要颜面扫地。

哎,想不到堂堂淄衣楼,有一天要替杀人放火的凶手擦屁股,真是可悲可叹。

行啦,吩咐下去,这事务必要守口如瓶,谁敢泄露一点蛛丝马迹,杀无赦。”

谢埼玉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然后缓缓扭动石墙上的烛台,一扇厚重石门缓缓移动,谢埼玉推着四轮车离开通道。

地牢里的油灯慢慢熄灭,很快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