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刚从大学毕业就进了警队，这才两年工夫。
不过他可是政法系的研究生，还是学生会主席出身，起点自然不一样。再加上当初做缉毐警时立了大功，警衔噌噌往上窜，很快成了科员级的警司。
他的警衔是警司，按照惯例，警衔每三年升一次。但如果表现特别突出，也能破格提拔。
因为祁同伟要代理市局刑警支队长，加上一些政治上的考量，郭副焗长拍板同意再给他升一级警衔。
所以，下午的时候，队里特意给他搞了个小仪式，从警司加一花变成二级警司，也就是一杠两花，相当于副科级干部了。
他正式搬进队长办公室，开始新的工作节奏。
京海和绿藤两地的扫黑专案组通知很快就下达了，就在第二天。
祁同伟刚到队里，郭焗长就带着盖着大红印章的文件来了。
“祁队长，恭喜你。”
郭文建笑着把文件放到桌上，“省厅已经决定成立这两个城市的扫黑专案组，你暂时先代理组长，组员也归你挑。”
他说的那几个提名，平康县刑警支队副队长朱伟、法医陈明章，还有张彪、林浩，都还算靠谱……
至于安欣和李响嘛，还得看你能不能搞定他们。
祁同伟听到这个消息，赶紧站起来看文件，心里暗喜，终于有实权了。
“这是什么意思？”
“解救安欣和李响就是你们的第一件事。”
郭文建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绿藤那边死守程序，非得拿到宁某是罪犯的证据才会放人。”
所以，要想让安欣和李响洗清罪名，就得从这儿入手，找到突破口，让他们俩摆脱嫌疑，这样他们才能加入专案组。
明白了。
祁同伟把文件塞进抽屉里，点头答应。
“郭局，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伙子，机会给了，权力也给了。”
郭文建盯着祁同伟说：“说实话，我这次从省厅调到京海……”
“就是为了组建这个专案组，所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这就对了，比陈岩石、季昌明那些调查组靠谱多了。
也许他是赵立春的人，或者是汉东省高层的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打击犯罪就行，互相利用呗。
“你现在是副队长，还兼任组长，担子可不小，好好干。”
郭文建交代完就走了。
祁同伟看了看时间，才上午十点。
按计划，朱伟和陈明章下午才能从平康县赶到。
那现在怎么办？
就他和张彪两人。
但够了。
队伍大小无所谓，关键看后台是谁。这可是省厅。这就意味着一件事。
汉东省厅名义上受上面管辖，但实际上有时权力难分伯仲。
郭文建一来就察觉到。
省厅内部有人跟梁群峰不对付。
回过神来，祁同伟戴上帽子，走出办公室。
“张彪。”
“到……”
正与同事谈笑风生，张彪忽然站起：“同伟……不，祁队，找我什么事？”
“开工啦，去府衙大楼，提审董耀，找回安欣和李响。”
祁同伟说完就往外走，风风火火。
恰巧遇到一个年轻的女警走近，她愣了一下，随即停下。
“小五？”
“???”
年轻女警有些迷茫：“祁队，什么事呀？”
“哦，你就是小五。”
祁同伟隐约记得这人，但印象模糊，刚才确认了下。
“正好，你也跟我们一起行动。”
“我……也要去？”
小五胖乎乎的脸呆住了，一时手足无措。
“记录笔录。”
祁同伟说完就离开了，直接出了刑警队。
侦查这么久，案件积压许久，终于要展开行动了。
三人上了车，特意打开警笛，直奔调查组所在的府衙大楼。抵达后，他们迅速下车，飞快地冲上楼梯。
到了调查组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门。
“两位领导，专案组有任务，请配合一下。”
祁同伟没有多言。
手里攥着省里的大红公章文件，往陈岩石面前的桌上一摆，又指向旁边的房间。
“董耀还在里面吗？”
屋里的调查组成员面露疑惑，季昌明也探过头去看文件上的字。
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看向祁同伟。
“两市扫黑专案组的组长是你祁同伟？”
“没错。”
祁同伟笑了笑：“有问题吗？”
“嘿，你这身份转变得挺快！”
季昌明打趣道：“行，你们抓黑，我们反贪，互相支持呗。”
“董耀在哪儿呢？”
祁同伟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不太自然。
“就在里面。”
陈岩石一直绷着脸，全靠季昌明在说话。
“好在你们赶到了，不然就该移交给京州了。”
“那你们得等等。”
祁同伟整理了一下帽子：“董耀牵涉一桩大事，事情没查清楚前，你们暂时不能带走他。”
“哎，同伟，你这儿搞错了。”
季昌明收起笑意：“董耀可是正经的处级干部，按规定……”
“昌明同志。”
陈岩石翻了个白眼，像只灰太狼，眨巴眨巴：“让他们先审吧。”
季昌明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也好。”
话音刚落，祁同伟、张彪、小五三人推开隔壁房门，走进去。
这会儿的董耀，早没了当年当区长时的风光。
好多天没洗漱了，头发乱得像草堆，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祁...\"
\"董耀，何黎明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了吧？\"
祁同伟拖过一张桌子，三人挨着坐下。祁同伟居中，往后靠去。
\"生死由你决定。\"
\"今天咱们聊聊十多年前的一桩案子，死者叫麦自粒。\"
祁同伟注意到董耀呼吸急促，神情紧张。
\"我给你提个醒...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嘴硬，咱们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行，开始吧。\"
说完警告，屋子里安静下来。
可董耀强撑着紧张，还装出疑惑的模样。
\"说什么？\"
董耀摇摇头：\"祁警管，谁是麦自粒？什么十多年的案子？\"
\"哦，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祁同伟似乎早有预料，笑着起身：\"好，不说也罢。\"
\"如果你能挺住，我就去找新帅集团的董事长马帅问问。\"
\"实在不行，还有个人或许知道。\"
祁同伟向前探身，笑着说道：\"绿藤建安民爆公司的老板陈建波。\"
话音刚落，董耀的脸色瞬间大变。
\"行了，我们走吧，别啰嗦了。\"
祁同伟正要起身离开，董耀突然站起来拦住众人。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
汗水不断从他的脸颊滑落。
要是只关于何黎明的私生子那件事，他充其量算个帮凶，问题不至于太严重。
但麦自粒的事情完全不同，这家伙确实是板上钉钉的罪犯。
上次在家和祁同伟私下聊时，祁同伟说马帅杀了麦自粒，董耀当时没说话。
现在再面对祁同伟，董耀心里有些发憷。
他开始讲述十四年前，自己是如何与麦自粒一步步结怨，最终在一个雨夜将对方杀害的过程。
\"我劝过马帅...\"
董耀说得嗓子都干了，汗水一直往下淌。
\"我让他尽量和平解决，但他不听，还是动手了。\"
\"哦，意思是马帅下的手吧？\"
祁同伟假装不知情地问道。
\"对。\"
董耀心虚地瞄了祁同伟一眼：\"喝酒时，马帅用铁锤砸死了麦自粒。\"
\"事后，他找来陈建波，把尸体埋了。\"
\"就埋在伊河新村现在的安福桥下面。\"
说完，董耀松了口气。
祁同伟没有反驳，示意小五如实记下。
他知道，其实麦自粒是董耀杀的，不过没关系，按这个供词，只要抓住马帅，董耀也逃不掉。
\"认识这个人吗？\"
祁同伟问完麦自粒的事情后，拿出一张照片，转了一下，让董耀看清楚。
\"不认识。\"
董耀只是随便瞄了一眼，就立刻摇头否认。
从这些话里可以看出，董耀一直没提到高明远，也没提长藤资本的事情。
现在看到这张老宁的照片，他甚至没有多想就直接否定了。
\"董耀。\"
祁同伟并不急躁，放下照片说：\"有人举报说这个人叫老宁。\"
\"你们以前有过冲突，你差点被他埋掉，对吧？\"
祁同伟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董耀，眼睛都不眨一下。
果然，董耀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又摇摇头。
\"这...这是胡扯，我一个区长怎么会被人埋掉。\"
\"嗯，好。\"
祁同伟点点头：\"你刚才说的话我们都会记下来，等案子结束交给司法机关时，这将是量刑的重要依据。\"
\"这一点你应该懂...\"
\"如果你配合的话，司法机关可能会从轻处罚。\"
\"但如果撒谎，那就没人能帮你了。\"
董耀是个胆小鬼，心理承受能力很差，祁同伟抓住他的这个弱点，猛烈进攻！
虽然开着空调，董耀却紧张得满头大汗。
眼看祁同伟他们整理完文件准备走，董耀开始发抖了。
\"哎，那个...我想起来了，对，确实有这事。\"
\"嗯？\"
祁同伟一听，眉头一皱：\"什么事？\"
\"就是那次差点被埋掉的事，对对，那个人叫老宁！\"
啪！
话还没说完，祁同伟一把抓起档案袋，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董耀，你在耍我们吗？\"
祁同伟假装生气，攥紧拳头：\"最后一次机会，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当作是你认罪了。\"
\"想反悔？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