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苭卿又一次被侍卫抓了起来。
而这一次,纪苭卿根本懒得挣扎。
萧庭明只觉得一股怒火窜到了心头,他上前一步握住纪苭卿的肩膀质问:“为什么这么做!”
纪苭卿笑容依旧:“此仇必报。”
萧庭明点了点头,气得冷笑出声:“好一个此仇必报!”
“来人,将端王妃压入大牢!”
“慢着!”
萧庭风便在这紧要关头走入了琳琅宫。
萧庭明警告似的看向萧庭风,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她?”
萧庭风道:“并非本王护着王妃,而是本王查到了一桩陈年旧事,要上奏皇上。”
萧庭明眉头都拧到了一起:“什么陈年旧事?”
萧庭风将被护卫摁在地上的纪苭卿扶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所有人都当成了空气。
他要拿走纪苭卿手里的匕首,纪苭卿下意识攥紧了它。
萧庭风声音柔和:“苭苭,没事了,都结束了。”
纪苭卿这才恍惚地松开了手。
她的手都沾了血,萧庭风就拿出帕子,一根一根把纪苭卿的手擦拭干净。
叶侯此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看上去正在气头上。
而叶若微早已跌跌撞撞跑到了琳琅殿,抱着被纪苭卿捅了好几刀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纪严宣则僵硬地站在原地,怨恨的目光无时无刻凌迟着纪苭卿。
他们都恨不得将纪苭卿撕个粉碎。
“端王殿下,”纪严宣漠然道:“什么陈年旧事不妨直说,就算是拖延时间也无用!”
听闻此言,萧庭风微微抬头一笑,风轻云淡般说道:“说起来这件事情与纪大人也逃不开关系。”
纪严宣浑身一震!
“据本王所知,叶太傅曾经育有一女,但是夭折了。”
叶姿微抬头看向萧庭风,向来沉静的她这一次却微微发起抖来:“你什么意思?”
“在叶太傅产女的当晚,恰好纪夫人叶若微也到了临产之际,而当时纪夫人则顺利诞下了一个女儿,便是纪贵人纪晗依。”
“可据本王所查,当年为叶太傅接生的产婆早已被人买通,暗地里调换了你的孩子,把一个活生生的女婴调换成了一个死胎。”
“端王殿下莫要为了维护自己的妻子就颠倒黑白!”纪严宣忽然打断了萧庭风的话,整个人看上去紧张无比。
萧庭风却继续说道:“而叶太傅的亲生女儿,则被纪家收养……”
他的话恰到好处地顿了顿。
叶姿微不可置信,她上前一步,拽住了萧庭风的衣袍:“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我的女儿明明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
又怎么可能被别人调换了去,当成挡灾的工具,治热病的药引,日日夜夜被人虐待打骂,过得朝不保夕?
这怎么可能?
这让她怎么接受?
萧庭风笑容依旧,他的笑容,居然与纪苭卿手刃纪晗依时的笑容颇为相似。
他笑得温和,却又无比残忍:“太傅难道不觉得苭苭长得很像一个故人吗?”
“本王也曾与叶太傅的夫君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与苭苭朝夕相处,便愈发觉得这两人相似。”
他稍稍汗手:“就连本王这个外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难道太傅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叶姿微双腿一软,叶侯上前扶住了女儿。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在乎纪晗依之死了,反而满脑子都是萧庭风所说的话。
他越想,就越心惊!
没错,他初见纪苭卿就觉得眼熟!
“证据,”纪严宣兀自挣扎:“殿下有何证据证明端王妃是叶太傅之女!”
萧庭风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玉镯,道:“这是医圣初仪执所传之宝物,只需要将血滴在上面,便可以判断两人之间是否有血亲。”
萧庭风将镯子递给叶姿微,顺便将匕首上的血擦干净,一并递了过去:“叶太傅不妨一试。”
叶姿微用匕首划破了手指,在镯子上滴了一滴血。
同时,萧庭风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道:“苭苭,需要取你一滴血。”
纪苭卿未曾料到会有这样的转折,便怔怔地任由萧庭风刺破了她的手指,取了一滴血来。
两滴血滴在镯子上,那血瞬间相融在一起。
叶姿微看着那镯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纪严宣冷笑道:“一个镯子而已,不知用了什么把戏,根本不足以取信于人!”
萧庭风一挑眉,笑了。
他用帕子擦干净了镯子上的血,亲自划破了自己的手,将血滴在了上面,然后又看向皇兄萧庭明:“皇兄,可要试上一试?”
萧庭明面无表情地划破手掌,也滴了一滴血上去,血依然相融。
萧庭风这才笑着看向纪严宣:“纪大人难不成也要质疑本王与皇上之间的血缘亲情?”
纪严宣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叶姿微泪流满面,她走到纪苭卿面前,伸出手扶住了纪苭卿,仔细打量着她的脸。
管不得她第一眼见纪苭卿就心生好感。
怪不得她曾经觉得纪苭卿那样眼熟。
原来这是她的女儿啊!
可是她都说了什么?都做了什么?
“你之所以能坐上端王妃的位置,不还是仰仗着纪家吗?纵然你被纪家凌辱欺负,从小活得连狗都不如,但是谁在乎呢?”
“你身份卑贱,这才是原罪。”
“既然是卑贱之人,就要有卑贱之人的自觉。”
在这更早之前,她在叶若微因杀女之罪入牢的时候,还曾经无动于衷地对纪严宣说,她不在乎纪家如何虐待一个养女,只希望他们不要再继续作妖,让父亲跟着难过。
可现在,老天却告诉她,她一直视为蝼蚁,一直不在乎和伤害的人,居然是她的女儿!
“苭苭……”叶姿微手足无措,想要伸手去摸纪苭卿的脸,纪苭卿却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叶姿微的手悬停在空中,心里愈发苦涩。
“我会补偿你……”叶姿微从无如此无措的时候:“娘、娘会照顾好你,你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欺负……”
纪苭卿坚定而平静地摇了摇头:“太傅,我只有一个亲人,而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