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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沈府墙头的青瓦被雨水冲刷得泛着冷光。

沈夫人罗裙卷在腰间,正抱着鎏金匣子往墙外爬。

她金钗歪斜,鬓发散乱,早没有半点当家主母的体面。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沈玉瑾的声音从月洞门处传来,惊得沈夫人脚下一滑,匣子\"砰\"地砸在青石板上,滚出几锭官银,底下赫然压着沈府田产地契。

\"贱人!\"沈夫人索性撕破脸,抓起一锭银子砸来,\"这些都是我的嫁妆!\"

谢云舒箭袖一拂,暗卫已将那匣子抄在手中。

掀开夹层,露出一叠泛黄的借据,每张都按着沈令行的手印,最早可追溯到永和元年。

\"原来大伯这些年,\"沈玉瑾冷笑,\"是靠夫人的私房钱养着的。\"

沈夫人猛地扑向沈玉瑾,指甲如钩,直取她的咽喉。

\"贱人!你和你爹一样该死!\"

谢云舒身形一闪,剑鞘横挡,\"咔嚓\"一声脆响,沈夫人的手腕被震得脱臼。

她痛嚎一声,踉跄后退,踩到湿滑的青苔,\"砰\"地摔进泥水里,满头珠翠散落,狼狈不堪。

沈玉瑾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夫人,您这些年,靠着沈家的银子养尊处优,却连我爹的命都想夺走。\"

她弯腰,从泥水中拾起一张借据,慢条斯理地展开,\"永和元年腊月,沈令行借银五百两,抵押物是沈家祖宅。\"

沈夫人瞳孔骤缩。

\"您说,若族老们知道,您和大伯合谋,差点把祖宅都赔进去,\"沈玉瑾轻笑,\"您还能回娘家吗?\"

沈夫人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你、你不敢……\"

\"我不敢?\"沈玉瑾猛地攥紧她的衣领,\"您当年敢放火烧祠堂,下手杀我爹,逼死我娘,你说我不敢?\"

沈夫人终于崩溃,歇斯底里地尖叫:\"是他该死!他挡了我们的路!\"

谢云舒冷眼旁观,忽而开口:\"路?什么路?\"

沈夫人自知失言,猛地咬住嘴唇,血丝渗出。

沈玉瑾冷笑:\"不说?那不如让大理寺的刑具帮您想想?\"

沈夫人浑身发抖,终于瘫软在地,嘶声道:\"……是周怀民!他说只要沈如圭死了,沈令行就能升迁,我们就能……\"

\"就能怎样?\"沈玉瑾逼问。

\"就能……掌控礼部,分漕运的银子……\"

沈玉瑾缓缓直起身,看向站在廊下的沈如圭。

雨幕之中,他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半边脸被闪电照亮,那双浑浊的独眼,此刻竟冷得骇人。

三日后,雨停。

沈玉瑾推开书房的门,见沈如圭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一份奏折。

\"爹?\"她轻声唤道。

沈如圭抬头,炭笔在纸上缓缓写下:

“朝堂已腐,但民不可欺。”

沈玉瑾一怔:\"您……还要入朝?\"

沈如圭的笔顿了顿,又写:

“昏君当道,更需直臣”

沈玉瑾眼眶微热。

她早该想到的,她的父亲,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因仇恨而迷失的人。

哪怕被烧得面目全非,哪怕嗓音嘶哑如鬼,哪怕朝堂之上尽是蝇营狗苟,他仍要回去。

因为总得有人,在黑暗里点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