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棠从怀孕到昨日都孕吐不止,嗜睡更是严重的厉害,等到今日才堪堪好了些,她卧在美人榻上,春祺坐在她身侧给她煽风。
厨房送来了解渴开胃的酸梅饮,还有一盅血燕和一碟绿豆糕。
林疏棠吃了点,但依旧是没什么胃口,她想吃酸酸甜甜的杨梅,最好是用盐水泡了泡,然后过水一遍,放在杯子里轻轻捣碎两下,再放入雪碧和冰块,可惜,这个时代没有雪碧……
她单手撑着下巴,望向远处蓝的过分纯净的天空,蝉鸣声声,夏日暖风拂面,她抿了抿唇,只觉得汗都要涌出来了。
“我想吃点冰凉的东西。”
春祺连忙摇头,“不可啊,二奶奶,那冰饮什么的大夫可是嘱咐过奴婢不能让你碰的,你本就体质虚寒,再吃那样的东西岂不是遭罪?”
林疏棠发现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索性躺在美人榻上,让春祺将冰鉴放在离自己近点的地方。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二奶奶,林小少爷来府里探望你了。”
林疏棠听到这话倒是精神了不少,这些日子天气热热的,她出门也变得少了很多,连和人说话的时间那更是少之又少。
平常春祺都能出门喝喝茶,给她买买糕点什么的,现在却是因着要照顾她的缘故,索性也在家里待着,就连外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她都不知道。
要是林骢能来,说不定还能听听有趣的见闻。
林疏棠连忙让人将弟弟带到自己院子里来,她靠在引枕上,吩咐春祺将好吃的点心送上来,又想着亲自去做冰酥酪,却是被春祺拦下。
“这些二奶奶先前都教过奴婢的,奴婢去做更为妥当些,您怀着小主子,不必过于劳累的。”
林疏棠实际上想说,自己要是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发霉了,不过看春祺一脸认真她也没阻止,便让她看看春祺在厨艺这方面是不是比先前要精进不少吧。
还没等她细想,外头就传来了少年欢快清越的声线,“姐姐,我给你带东西来了!”
只见林骢两手都提着不少东西,丫鬟上前将其一一收下,而有样东西他却是不让人碰,等到只剩姐弟俩人了,他这才把那东西拿出来,“姐姐你瞧,我带了什么过来?”
林疏棠定睛一看,发现是最新一版的话本子,她连忙夺了过来,随意翻阅了几下似乎都能闻到里面的松墨香,“可以啊,这你都带过来了!”
林骢那叫做一个志得意满,神色欢雀地和一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差不多,“那可不,就知道你在夫家也是无聊,我便将这些话本子都搜罗了过来,还有些话本子讲的是鬼怪相关的,我怕你看了被吓到,遂没买下来。”
林疏棠轻哼一声,“你当我是琉璃做的啊?我可没那么容易就被吓到,再说了,我们小时候一块儿看聊斋这样的书还少吗?那个时候是谁缩在被子里呜呜喊着姐姐我害怕的?”
林骢顿觉耳根一红,他立即扯了扯林疏棠的袖子,“姐姐,你小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好好好,看在你这次给我送话本子的份上,我就不说这些糗事了。不过倒是可以和你未来媳妇儿说,让她好生看看我这弟弟究竟是有多么的可爱!”
“姐!”林骢羞的恨不能现在就钻进洞里面去,他深吸了口气,而后那乌浓眼瞳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我反正现在没媳妇儿,但我有姐夫啊,等我姐夫回来,我也和他说说姐姐你年幼时的糗事!”
林疏棠不干了,“你要是敢说,我到时候就把你的糗事粘贴出去,叫京城的人都知道。”
“姐,你这招也太狠了吧?”林骢故作难受地看着她,而这时门外有丫鬟却将那安胎药端了过来,“二奶奶,药煎好了,太太吩咐奴婢让您记得全部喝完。”
这话落下后,屋内的气氛也变得不大好了。
林疏棠靠在椅背上吃绿豆糕,林骢却是想到自家姐姐那婆母,他咬了咬唇,眼底难掩厌恶,“姐姐,你那婆母可还有刁难你?”
“放心,她现在倒是收敛了不少,毕竟我怀的是她孙子。”即便不是亲生的,但温氏应当是会认为那是自己妹妹的儿子,也是存了点血缘关系的。
林骢没忍住小声骂了一句‘老虔婆’,随即又转移话题,“也不知姐夫可知道此事了?”
“他应当是快知道了吧?”林疏棠不确定地说道,“他在江南那边也挺忙的,也不知道看到我写的那封信该会是怎样开心的表情呢。”
林骢打趣她,“你说姐夫会不会高兴地立马回京?”
林疏棠笑着说:“这怎么可能呢?你姐夫公务都要处理不过来了,到时候还得去曲州啃流寇那样的硬骨头,便是要抽身也是难上加难啊。”
她心里其实是盼着顾砚修能在的,但她也明白,按照顾砚修那性子,大概率是要为了公务忙的晕头转向的,要是抽身从那儿出来,肯定要处理不少事务才有空回来的吧?
姐弟俩这边说说笑笑的,远在东厢房这边的温氏却是在听到林骢上门来的消息,脸不禁倏地一沉。
“一个小舅子,总是来姐夫家里,真是没规矩。”
她从榻上缓缓起身,这些日子她想到庄子里的日子就觉得难熬至极,现在那些痛苦并没有化成悔意,反倒是成了升级她和林疏棠关系的隐藏危险,好像只要在恰当的时候便会被引爆。
站在她身侧的嬷嬷温声宽慰:“或许是瞧着二奶奶这怀了孕,作为娘家人过来探望。”
“探望?”温氏轻哼一声,没好气地笑了起来,“什么样的探望是这个做弟弟的过来,要来也得是他侯府的主母,哪里轮到这样的小儿来作代表呢?”
“到底是继室,关系可能也没那般的深厚罢了。”嬷嬷给温氏斟了一盏茶,茶香四溢,渐渐蔓延在屋内。
“那要是一般的继室我其实也对此没什么话可说,但我可是听说了,那侯府的继室是林氏的姨母,这样算来多少是关系亲近吧?”温氏说到此处不禁顿了顿,而后便想到了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