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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淇水商商 > 第51章 取一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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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雨铃被风吹,未歇见她漫无目的、斜斜歪歪走在宫廊上,危急关头扶住她的手,迅速松开行礼。

“娘娘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

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飘然而来,不费力打湿青石板 。土腥味袭来,久而不衰,直到雨势将倾,才相伴。

叮铃叮铃,滴滴答答。

“未歇,若我死,你会伤心吗?”

“会。”未歇没多言,身子靠在檐边,挡住片刻风雨,可岑枝还是湿了眼眶。

岑枝把手伸到雨里,歪头朝他一笑。雨露湿了她的眉眼,双瞳剪水,面若桃花。

“我好看吗?”她忽然很正式问。

未歇急忙移开眼睛,“好看。”

“他们说,好看的人是红颜祸水,你觉得我是吗?”

“红颜祸水如东流水,早晚衰退,不过是安给昏庸的说辞。”他一本正经,瞄她的神情。

“没有人想当坏人。”

岑枝蜷起手指,擦拭眼前的水雾,慢慢清明。

“未歇送娘娘回去。”

阖宫上下,死气沉沉。妘竹撑伞在门口踱步,若再不回来,她便是如何,也要去找。

岑枝向未歇颔首,未语,却胜似千言万语。

见她安全回去,他也就放心了。他一路跟着,生怕她会想不开,一了百了。

狗皇帝这苦肉计,使得当真好。

妘竹偷偷摸摸将她揽到一边檐下,将伞扔到一旁,望望里头,“太后去哪了?”

“陛下方才,差一寸就……张御医进去了,现下上了药。”

说完,划下泪来,自己又伸手去擦。腕上被人一握,她呼吸轻颤,眼中尽是她。

“不哭了,我没事。”

太后用的是我?妘竹愣了一下,反应过她的意思,抱着她哭,是哽咽。

“没事就好。”

妘竹听她这句话,是在说齐贞,环身检查了一遍。

岑枝换了一身浅蓝衣裙,方才披散的头发,此时用木簪半挽起来。那款式,她好像没见过。

梨花木簪。

未歇递给她一个包袱,有点局促对她说。

“娘娘放心,未歇守门。”

随后岑枝进到事先准备好的汤泉,仔细沐浴了一番。

齐贞伤势太重不能移动,只能暂且宿在慈安宫偏殿养病。

屋内檀香袅袅,药香徐徐。

小禄子听张御医交代过后,就准备去煎药。

张玉承沉思良久,还是叫住了他。

“陛下伤势过重,至今昏迷不醒,能不能喝药是个问题。”

小禄子顺着他的目光移过去,雨幕后,岑枝恹恹敲着手里的铃铛,半个身子耷在窗台上。

“奴才知道了。”

二人在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未可知,他恼火。自己的确不该想这些,但为了陛下,还是走到殿门前,弓腰悻悻道。

“太后娘娘。”

妘竹扫他一眼,“有话就说。”

“奴才斗胆,还望太后娘娘再次出马,去瞧瞧陛下吧。”

末了,也哭得稀里哗啦。

“太后娘娘……互相折磨,何时到头啊,求您网开一面,救救陛下吧。”

岑枝放下铃铛,带着寒意,从榻上下来,把手递给妘竹。

妘竹,“太后累了,要歇下了。”

岑枝从始至终,未置一词。

悠悠起身朝内殿去,见已恢复如初,她下意识捂住嘴。

妘竹立刻倒了盏茶捧给她,小禄子也心急火燎的,还是没迈进步子。

“太后可要看御医?”

她摇摇头,拈住茶盏,激起波纹。

小禄子还没走,她面无表情,幽幽道。

“去将药端来。”

拍拍妘竹的手背,妘竹拗不过她,垂眸下来。

小禄子立刻上前引路。

殿内火烛通明,齐贞双眸紧闭,躺着一动不动。张玉承跪在地上正在把脉,见她进来,长叹一声,微微行礼。

小禄子递上药碗,张玉承便颔首退下,拉上殿门,诚惶诚恐候着。

她近身去,忍不住食指挑开齐贞胸前的衣襟,看了一眼。锦被之下,他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面无血色。

伤口被绷带掩着,伤口处渗出一些鲜血。

她舀了一勺药,迟疑不定。若是掰开或许会牵扯到伤口,咳嗽不止。

只能将帕子垫在他颊边,用勺子抵开唇,喂了一点点药进去。

就这么重复了好几次。

齐贞突然皱起眉头,咳嗽两声,她赶紧将药碗放到一旁,替他擦汗,心下忐忑。

好在,没事。

过了一会儿,她将就着枕在榻边上,让自己姿势舒服一点。

炭盆烧得火热,阵阵药香。趴下之后困意袭来,脑子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雨着凉了,还是别的,身上疼,头也疼,好像还有点发烫。

红衣女子,迷雾之中,面容模糊,忽远忽近。她揉揉眼,向她走过去。

那人转了个面,质问道。

“坠入阿鼻地狱,生不如死!”狰狞又可怕的表情,五官拧到一处。上来掐住她的脖子,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畅。

刺耳的声音围绕在她身边,挣扎无效后,麻木地看着她们。

“你这个毒妇!我杀了你!”她被死死掐住,窒息袭来。

“皇后……”迎接的只有嘈杂混乱的指责和谩骂。

而后躺在血泊中,她一手都是鲜血,怎么都擦不干净。她慢慢爬起来,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她深陷囹圄,不得善终。

“姐姐,别怕……”

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声音的来处,也许是她幻听了。

“姐姐,抓着我的手。”

齐贞伸出一只手,“别怕,是我。”

她慢慢将手交到他手里,即刻起天光大亮,囹圄消散无影。

猛得惊醒,磕到一旁的床沿。

她抬头,也觉得不可思议,手的那一头,被齐贞握着,与梦境重叠。

“原来,梦尽头是我们。”

岑枝靠在他小臂上,把脸埋进去,恸哭。

“还有,为什么要叫我姐姐?”

没有人回答她。

殿内很安静,安静地她几乎听不见齐贞的呼吸声。她把一双手都握上去,缩起脖子,趴在榻边。泪顺着眼角划到二人相握的手上。

一声轻笑,不属于她的。

夜幕临近,四下静籁无声。

方才淅沥的一场雨,结结实实化作了水雾,笼罩在慈安宫上空。竹叶上水珠滴答,瓦片潮湿,远处有风铃响了几声。

张玉承熬完药,递给小禄子,朝他使眼色。殿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几人都不敢贸然进去。

“因为姐姐说,这么叫你,就要将我打包揣兜里。”他这句话说得很轻,笑意深深。

“不过,我也很喜欢。”

岑枝麻溜站起身,冷淡看着他,脸上多了两份嗔怪。

“你就不能不耍嘴皮子?”

“我伤成这样,姐姐你还凶我…你好狠的心……”作势捂着胸口的伤,假意翻身,郁闷道。

“我那时说的是,你再招惹我,我就把你踹沟里。”

应该,好像是,但没关系。

“陛下今夜回宣政殿去?”岑枝正经问。

痛得闷哼一声,眼神飘忽,说了两个字,“不回。”

岑枝一时不接他的话,转移话题。

“哀家让他们进来,陛下好生歇着吧。”

齐贞生闷气当中,飞快争取。“朕宿在此处,的确是叨扰太后了,罢了,朕还可以回宣政殿。”

缓缓从榻上爬起来,岑枝本来不想管他,不想他差点摔地上。

“陛下不要乱动了。”

将他扶起来,“来人。”

妘竹端着托盘进来,瞅了齐贞一眼,他被安置靠在榻上,岑枝坐在身边。

岑枝伸手接了药,细细吹凉,尝了一口。

……苦。

“喝。”她怼到齐贞面前。

齐贞含住勺子就喝下去,喝完又说。

“今夜你们都在外殿守着,太后怜朕身体抱恙,特意侍疾,以彰显母子情深。”

妘竹答是。

退下后,冲着门口两人点头又摇头。

张玉承和小禄子皆松了一口气,尘埃落定。陛下受伤这事,就他们几人知道。

“奴婢送送张御医。”引路。

“妘姐姐去膳房拿些吃食送到殿内去,这遭咱家去送张御医。”笑眯眯。

“二位不必送了,老身自己回去就好。”张玉承打着圆场,两人火光十色的眸子都看向他。

“今儿劳烦张御医了,慢走。”

提着药箱,笑容可掬,“不敢不敢。”

二人送别的张玉承,又不对付起来,妘竹率先开口,“你可少恶心我了,狗奴才。”

她骂得娇俏,还不忘一记眼刀,眉头倒竖,板着个脸。

“妘姐姐毕竟资历比我老,这些还是有数的。”小禄子跟在她后面,悠然。

“真烦!闪一边去!”

“总不能叫好妹妹吧?”蹙眉。

“闭嘴!再瞎说,给你舌头拔了!”捏拳头对着他,狠狠一哼。

殿内

“好好喝药。”横他一眼,齐贞却并不收敛,偏要握着她端药的手,才喝。

岑枝直接把勺子塞他嘴里,眸光加深。

“登徒子。”

齐贞本来心口就疼,被她这样骂,他一笑疼得更厉害。

岑枝唇角不经意一挑,眸如一泓盈盈秋水,细眉微皱,翘出几分,足以让人捉摸不透。

她心里暗骂,很不爽。

真想给他一拳。

齐贞眼尾湿漉漉,含糊不清假意拿不到勺子。

“朕疼……”

小禄子正巧进来,立刻埋下头,装作无事发生,承上已经歇凉的粥。

这样就不能让姐姐吹了,多此一举。

“慈安宫旁的宫人今夜可有歇脚的地方?”岑枝让他将粥承过来。

“回太后娘娘,陛下让她们暂时歇在储秀宫了。”

岑枝:?

所以一早就打点好了,就她还傻傻的被蒙着,还发自内心的说了那些。

“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见小禄子放下托盘离去,掩上殿门,不依不饶嘀咕。

“朕手拿不起来……”

“陛下手段如此了得,可以的。”她那笑带着冷意,字句也咬得沉重。

“姐姐……”

“闭嘴!”

“朕真的拿不起来……姐姐……”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