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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仙紧紧抱着树枝,嘴唇发白,浑身打着摆子。

洪水最终没过了屋顶,洪水瞬间将她冲走,人却挂在了树冠上。

幸亏这颗百年古树粗壮,硬是在洪流之中坚挺到现在。

孟月仙福大命大,没被淹死,她紧紧抱着树枝,在湍急的洪水之中挣扎。

失温,脱力,她数次滑入水中,又被猛地呛醒,再次抱紧树干。

手电筒早就不在,大哥大在包里已经报废。

她就用一口气吊着,像是在等一个不存在的希望。

希望有人穿透暴雨,不惧洪流,在黑暗中,救她一命。

就在她恍恍惚惚之际,竟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想回应,却被暴雨打得张不开嘴。

连呼救都没力气了,难不成真要死在这。

她意识涣散,双手缓缓松开,慢慢滑入水中,倒灌的洪水呛进口鼻,她再次惊醒,双手在水中扑腾两下再次抓着树冠,又把头伸出水面。

她听到那一声声叫喊,有人真的来救她。

“我在这……”

就这么一声,已是用光了气力。

她想活下去,她不能又憋屈地死在这里。

救生艇越来越近,她已经用光了力气,希望对方听见自己孱弱的声音。

手电筒的光线焦急地扫射着水面,最终停留在一抹红之上。

孟月仙被晃得眯起了双眼,她听见越来越近的发动机声响,接着一双大手,把她从水里拽出,一个温暖的拥抱紧紧地环绕着她。

她仰起头,在暴雨里努力睁开眼,她想看清救命恩人的脸。

那张脸上满是雨水,双眼赤红一片,是傅淮川。

“哇——”

孟月仙咧开嘴,哭得大声,大雨混着她的泪水,流进了傅淮川的心里,割出一道道口子。

他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她,说不出话来。

安保队长在旁边都看呆了,还有身后的两个队员。

这是什么生死恋人?

也没听说傅教授处对象啊?

救生艇载着紧紧拥抱的两人,赶回指挥中心。

随时待命的医护人员扶着孟月仙下船,赶紧给她紧急治疗,傅淮川紧随其后。

孟月仙被安置在临时医疗区,浑身包裹着厚厚的毛毯。

医生快速检查她身上的外伤,给她吸氧,量体温。

孟月仙直接疲惫地昏睡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再睁开眼是在医院。

傅淮川坐在另一张病床上,伤腿放在叠起的被子上,肿得发亮。

见孟月仙醒来,傅淮川拖着残腿移到孟月仙身边。

孟月仙发烧了,烧得小脸通红,“渴……”

傅淮川赶紧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扶着她坐起身,喂到她嘴边。

喝完水,孟月仙靠在傅淮川胸口,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肺里像是一把火在烧着她,喘气都费劲。

“别告诉她们我住院,让她们着急,就说,就说……”发烧的眩晕让孟月仙的脑子都开始迟钝,连撒谎都想不出理由。

“我腿伤复发了,你在照顾我。”

“对,就这么说……”

孟月仙满意的回应,又闭上了眼。

傅淮川把她轻轻放回在枕头上,刚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死死拽着。

死里逃生,她孤身一人在死亡边缘挣扎了几个小时。

她从不让人发觉的脆弱,在这一刻,让傅淮川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狠狠攥住。

他轻轻躺在她的对面,抚平她皱起的眉心,把不听话的碎发捋到她耳后。

她紧闭的双眼淌出泪来,抽噎着说胡话。

“害怕,二姐,你快救我……”

傅淮川抹去她的眼泪,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小护士正准备查房,透过门上的观察窗看到了床上的二人,不禁羞红了脸。

“真是,要抱回家抱啊,这公共场合,影响多不好……”

护士快步走到值班室,叽叽喳喳跟同事分享八卦。

已经忙碌一夜的人这才有点精神头,刚查过房的小护士讲得津津有味,一众未婚的小姑娘听得羞红了脸。

“有这功夫还不赶紧休息,看样子还是不够累。”

一位齐肩发、身材娇小的女医生双手插兜,站在护士站门口。

虽不施粉黛,可面容清冷,气质出众。

正是刚下飞机,留学归来的世家医生,习兰。

小护士们顿时噤声,闭上眼假寐。

讲八卦的小护士悄悄眯着眼,确定门口习兰医生离开,这才小声嘟囔。

“还是当医生好,一天就知道训我们~”

“人家一家子医生,你倒是好好投胎啊,家里不是掌鞋的就是卖豆腐的,你能当医生?遗传的都是啥基因~”

“你家基因好,你家在渔村里打鱼的~”

“你说习医生都三十多岁了,怎么还不结婚啊?”

“人家肯定是瞧不上普通人呗,人家家庭那么好,不得找更好的,比她更好的多难找啊……”

休息室又开始叽叽喳喳,喧闹依旧。

习兰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办公室闭着眼。

拿起办公室里的电话,一遍遍拨那个号码,一直没人接。

是不是洪涝导致的信号故障?

她放下电话,看了看窗外不停歇的暴雨。

刚下飞机没一会儿,大雨倾盆,深市受灾,部分区域内涝。

她身为医生,直接就跟着老师驻扎在医院,为抢救回来的病患治疗。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暴雨依旧不停,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习兰趴在桌上,小小休息一下,等到早上还要跟着老师一起巡房。

病房里,傅淮川抱着滚烫的孟月仙沉沉睡去。

傅淮川的大手轻轻地托着她包着纱布的手,不让她乱动,防止她手背上的静脉针头滚针。

等到天蒙蒙亮起一点。

孟月仙的高烧这才退,她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分外扎得慌。

她仰起头,是傅淮川的喉结,还有他下巴上新长出的青色胡茬。

他的大手与她的小手十指紧扣,手背上的针头已经被拔下。

想到护士过来看到他们两人这样抱在一起睡了一晚,脸腾地红起来。

傅淮川在此刻也醒了过来,下意识先用嘴唇轻触在她的额头上。

“打了一晚上的吊针,怎么还在发烧?”

孟月仙赶紧起身,两只手捂着双颊。

“后遗症吧,咳咳……”

傅淮川不放心地又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

“我再试试?”

“不用不用。”

孟月仙尴尬躲开,“你回你自己床上去~”

虽然昨晚确实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可孟月仙的娇羞嗔怒,是从未有过的语气。

傅淮川耳根子也开始发烧,低着头下床,挪着伤腿回到自己床上。

孟月仙所在的病房条件差一些,但是胜在是双人间,傅淮川特意选的这间,人少不嘈杂,也方便休息。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群人走进病房里。

为首的老者头发花白,脸上有着斑斑点点的老人斑,长相严肃,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白大褂一尘不染。

仿佛昨天守在医院熬夜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在老者身旁的女医生惊喜地看向傅淮川。

“淮川?”

“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