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之内,觥筹交错。
满桌的山珍海味,香气四溢。
宾客们只顾着大快朵颐,谁也没有留意到,角落末席的李清馨,已经不在席间了。
毕竟,如此珍馐佳肴,寻常人家难得一见,若是错过岂不可惜。
柳枝端着托盘,站在末席旁,心里头忍不住嘀咕:“王公子和小姐怎么就同时闹肚子了?这也未免太巧合了些。只是,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呢?”
她眉头皱得弯弯,隐隐觉得不安。
顾文楷压低了身子,凑到柳氏耳边,低声道:“夫人,你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柳氏嘴角勾出一个得意的弧度。
她眼波流转,声音压得极低:“哼,老爷只管安心看戏便是。那个小白眼狼,我略施小计,便能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顾文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嘿嘿低笑:“好,好,那我可就等着看夫人的好戏了。”
对于柳氏的手段,他是深信不疑的。
柳氏那份心机和手腕,可着实不简单。
想当初,他那已经过世的母亲,在后宅是何等难缠的人物?
柳氏进门不过半月,便能将老太太收拾得服服帖帖,乖乖让出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还有他那个同样难缠的儿媳刘青兰,不也一样被柳氏拿捏得死死的?
柳氏一旦出手,李清馨那丫头,定然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乐见其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管家领着丫鬟燕儿,满面惊惶,直奔柳氏而来。
“老夫人,不……不好了!”
顾管家看似压低声音,却足以让邻近几桌的宾客听个真切。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向柳氏递了个眼色。
柳氏放下手中的筷子,语带薄责:“顾管家,何事如此慌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顾管家脸上显出为难的神情,他左右张望一番,似乎难以启齿,最后目光落在了身旁的燕儿身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回老夫人,还是……还是让燕儿说吧,是……是桩丑事!”
顾管家故意将“丑事”两个字,说得重一些。
他这故作姿态的压低声音,反而更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原本还在推杯换盏的邻近两桌宾客,纷纷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顾管家和燕儿。
就连不远处吴家小姐,以及她身后那位站着的老者,也忍不住凝神倾听。
燕儿垂着头,低声道:“是……是李姑娘,她……她趁着去茅厕的功夫,竟然……竟然与外男私会!好……好不知羞耻!”
燕儿将外男两个字,说得更重一些。
柳氏眉头猛地一蹙,低声喝道:“哪个李姑娘?!燕儿,你可要看仔细了,休得胡言乱语,败坏人家姑娘的清誉!”
此话一出,整个花厅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燕儿身上,心中充满了好奇,究竟是哪家的李姑娘,竟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
柳枝的脸色骤然惨白,大感不妙!
赵员外冷哼一声,目光急切地投向后排。
当看到末席上李清馨的位置空空如也时,他的心沉了下去,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莫非,又是顾家人的算计?
赵缘儿见父亲神色不对,连忙低声安慰:“爹,您别急。先等等看。”
赵员外微微点头,但眼底的忧虑却丝毫未减。
顾宪之唇角微微扬起,瞥了一眼柳氏胸有成竹的眼神,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顾倾国、顾倾城几人更是忍不住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纷纷嗤笑起来。
某张桌子,娉婷对身旁的柳芊芊小声道:“看来,顾老夫人这是终于出手了。”
柳芊芊低哼一声:“那个小……李清馨也不是省油的灯。”
柳长卿则满脸不屑:“哼,一个小丫头片子,再能折腾,还能翻出老狐狸的手掌心不成?”
倒是顾恺之,压低了声音惊呼:“哇,私会外男?这么刺激的吗?有意思,真有意思!”
话音未落,腰间便被卢氏狠狠掐了一把,他顿时讪讪一笑,不敢再多言。
燕儿大声道:“回老夫人,奴婢看得真真切切,就是李清馨,李姑娘!她私会的不是别人,正是……正是咱们府上的马夫,李二狗!这是奴婢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
此言一出,整个花厅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扫向花厅末尾。
果然,最后一桌空空荡荡,只有丫鬟柳枝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脸的茫然。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顾家三番两次地羞辱那个养女,如今更是直接设计玷污她的名声,手段可真够绝的。”
“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嘛。这顾家的小九九,谁看不明白?”
“你怎么就知道是顾家故意算计?万一是真的呢?”
“呵呵,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咱们只管看戏就是。”
宾客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顾家这点勾当,在场的人也不傻,一眼便能看穿。
只是碍于顾家的势力和脸面,无人愿意当面点破罢了。
柳枝听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猛地冲上前,指着燕儿大声反驳:“你胡说!我家小姐冰清玉洁,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们……你们这是血口喷人!”
燕儿大声道:“我没有胡说!此事千真万确!”
“我亲眼看到馨儿小姐先进了茅厕,紧接着,李二狗也鬼鬼祟祟地跟了进去!”
“两人还将厕门从里面反锁了!光天化日之下,在里面行那苟且之事!”
“大家都知道,馨儿小姐以前就和我们府上的马夫李二狗不清不楚,有过一段私情!”
“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是千真万确!”
燕儿说完,眼中带着挑衅,看着柳枝。
“你……你血口喷人!”
柳枝气得浑身发抖,怒斥道:“谁不知道你们顾府三番两次故意为难我家小姐!这定是你们设下的圈套!是你们故意陷害我家小姐!”
顾宪之冷哼一声,看向赵员外,冷声道:“明远兄,你们赵府的丫鬟,当真是好规矩啊!竟敢在顾府的宴席上如此大放厥词,冲撞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