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先生，你可知我祖父和我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
为何我父亲连提都不愿意提起我祖父？”
闻言，杨宏阔眸光微闪，显然他知道答案，但他却没有直言，而是说：
“丫头，这事你还是回去问你的父亲吧！”
顾凌霜刚要追问，却被陆宝儿阻止。
“凌霜，不必为难老先生，此事症结还在你父亲身上。”
顾凌霜叹了口气，拱手向杨宏阔道谢：
“多谢老先生！”
问完事情，众人起身告辞，然后直奔将军府。
冯鬼娘这一生历经三次绝境，第一次是自救，第二次是被尚林所救，第三次救她的是顾长风。
她往后三十余年，不算富裕却安稳的日子是顾长风帮她得到的。
然而，她却因顾长风恨上了顾战。
顾长风和顾战这父子俩之间究竟有什么隔阂？
顾长风于宣武四十二年被萧国围困琅城战死，难道此事与顾战有关？
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再有深仇大恨，应该也不至于杀了他吧！
马车里，众人都沉默着，猜测着其中的可能。
顾凌霜攥紧了双手，指骨泛白。
她并不确定这个真相自己是否能承受？
终于，马车到了将军府。
所有人却都没动。
这一路上，他们各自脑中百转千回，得出的猜测没一条是好的。
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周玉都觉得事情不妙。
良久后，顾凌霜深吸一口气道：
“下车吧！不论答案是什么，总要知道的。”
顾凌霜率先跳下马车，其他人紧接着下去。
顾战正发愁着，见顾凌霜带着陆宝儿他们赶来，急匆匆走了出去。
“闺女，怎么样了？”
顾凌霜直接掠过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
见他们一个个都神情严肃，顾战眼皮子突突直跳。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众人都不出声，陆宝儿叹了口气，回答顾战：
“顾将军，军营疫病之所以未痊愈，是因为冯鬼娘还有怨气未解，而这怨气源头……是顾长风！”
听到顾长风的名字，顾战蓦然愣住了。
“你……你说谁？”
陆宝儿拔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
“定国公顾长风，你的父亲！”
顾战的双目忽然逼上一丝猩红怒意：
“他不是我的父亲！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看见顾战的反应，众人的心剩下半截也凉了。
“三十多年前，仵作尚林死后，冯鬼娘孤身一人来到望都，是顾长风帮她伪造了户籍，让她入大理寺，给了她后面三十年的安稳生活。
人人都赞定国公盖世骁勇，忠正仁义，但你这个亲生儿子却对他满心憎恨，你与冯鬼娘之间还有的联系除了他，我再想不到第二人。
顾将军，你与定国公之间究竟有什么怨恨，能让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愿相认！”
顾战攥着双拳，沉默不语。
顾凌霜急了：
“爹，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吗？”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顾家军全都因你而死吗？”
“我……”
顾战猛然抬头，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顾大将军，我求求您了，就说吧！”周玉无奈央求。
顾战看了众人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后道：
“好吧！”
顾战的头低垂下来，声音沙哑低沉道：
“我恨顾长风……是因为他害死了我舅舅！”
顾凌霜顿时惊讶：“舅公是被祖父害死的？”
顾战含泪点头，眼中满是恨意：
“没错！就是顾长风，当年在清风关与萧国一战中，他部署计划出错，害得整个部队险些全都命丧关内。
被敌军包围之时，他却丢下我舅舅独自逃命，害我舅舅被敌军乱箭射杀而死！”
顾战越说面上讽刺愈盛：
“你们都没想到吧，人人称颂的定国公却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话音刚落，外头却忽然传来祁振理的怒喝声：
“顾战！你他娘的放屁！”
祁振理年纪大了以后很少骂人，这会儿都爆粗口了，可见他有多愤怒。
“祖父，您怎么来了？”祁慕上前问。
祁振理直接推开他，大步流星来到顾战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怒骂：
“你这糊涂东西！你爹真是白养你了！”
顾战也动了怒，一把将他推开：
“养我？他顾长风养过我吗？”
“我自记事起便跟着舅舅长大，他不是在军营就是上战场，我一年见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你……”祁振理被他气得咬牙切齿：
“顾战啊顾战，你还真不愧是你舅舅养大的，这脾气跟他真是如出一辙！”
祁振理重重叹了口气：
“我本来答应你爹将这事烂在心里的，但看现在这情况，我要食言了！”
祁慕眸光微闪，忙问：
“祖父，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对不对？”
祁振理微微点头，看着顾战认真道：
“当年清风关一战我也险些命丧在那，事情真相并非如你所知的这样。
你舅舅贺连宁不是被你父亲顾长风害死的，顾长风的部署也并未出错，是你舅舅急功近利，中了敌人的埋伏，才害了所有人！”
闻言，顾战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怒吼：
“不可能！当年顾长风上奏请罪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你一定是在骗我！”
祁振理冷哼一声：
“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老夫有必要骗你吗！”
“当年就是你舅舅不听指挥，贸然进攻才造成了败局，不仅害了几千将士，连他自己也折在那儿了。
你爹上奏请罪，将错揽到自己身上既是为了保全他的颜面，也为了保全你娘！”
“什么意思？这跟我娘有什么关系？”顾战不解。
祁振理：“你忘了，你娘是赤蛊蛮部的圣女！
皇上本是要将赤蛊蛮部的所有族人全都斩杀的，是你父亲求情才保住你娘和一部分蛮部族民的性命。
但是赤蛊蛮部毕竟用蛊虫杀了不少大雍将士，皇上虽答应饶他们性命，却将他们圈禁起来充作奴隶。
当时正逢萧国来犯，你舅舅为了让剩余蛮部的族民摆脱贱民的身份，也为了你娘的身份不再为人诟病，便主动请战。
若是立功，皇上便赦免赤蛊蛮部所有族民，使其恢复良籍。
也是因此你舅舅才会急于立功。
他战死后，你父亲细数其功劳，并将清风关战败的原因揽到自己身上。
当时逃出来的人本就不多，又都是你父亲的心腹，自然守口如瓶。
于是真相就成了你听到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