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我还没从“我拥有了眼睛”这个事实中反应过来,就被这个词,砸得有点懵。
我艰难地,转动着我那仿佛几百年没用过的脖子。
发出了一阵“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我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在祭坛的旁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一身华丽的、绣着金色纹路的黑色长袍,戴着一顶遮住了半张脸的兜帽,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深邃如星空的,强大气息。
那种气息,和“低语”的污染,截然不同。
是一种,纯粹的,由精神力高度凝聚后,形成的威压。
而另一个,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她也穿着一身小号的、同款式的黑色长袍。
但她没有戴兜帽,露出了她那张,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小脸。
她有一头,如同银河般璀璨的,银色长发。
还有一双,如同紫水晶般,清澈而明亮的,紫色大眼睛。
此刻,那双大眼睛,正充满了好奇,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就是她,刚才说我是“祭品”。
我想要开口说话,问问这里是哪里,他们是谁。
但我发现,我的声带,也像生了锈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只能,躺在冰冷的祭坛上,像一条离了水的鱼,无力地,张了张嘴。
“爸爸,他好像想说话。”
小女孩拉了拉那个男人的衣角。
那个被称为“爸爸”的男人,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我看不清他在兜帽下的脸。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身体,看穿我的灵魂。
那是一种,比“盖亚”的“凝视”,更加内敛,但却更加危险的感觉。
“盖-亚”的凝视,是混乱的,是试图将你解离的。
而这个男人的目光,是理智的,是纯粹的,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精准地,解剖着你的一切。
“有意思。”
片刻之后,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一个,刚刚从‘规则’层面,重塑了身体和灵魂的……新生儿。”
“身体里,还残留着‘源初法典’的残响,和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古老文明的知识烙印。”
“甚至,还有一丝……‘不灭’的特性。”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我的底细,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告诉我,新生儿。”
他缓缓地,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修长,白皙,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
“你是如何,从‘绝对虚无’的‘奇点’大爆炸中,幸存下来的?”
“又是如何,漂流到,我的‘观星台’上的?”
他的问题,让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绝对虚无”的“奇点”大爆炸?
他指的是,我和“低语之源”投影同归于尽的那场大爆炸?
这里,是爆炸之后的世界?
还有,他的“观星台”?
我环顾四周。
这才发现,我们所在的这个“祭坛”,其实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漂浮在宇宙中的,环形空间站的,中央平台。
平台的周围,是无数我无法理解的,闪烁着符文和光芒的,巨大仪器。
它们,都对准了我们头顶那片,深邃而陌生的星空。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祭坛。
这里是一个,用来观测宇宙的,天文台。
而我,只是一个,恰好,坠落在这里的,“不明飞行物”。
“他好像……还不能说话。”
小女孩看出了我的窘境,小声地提醒道。
“嗯。”
男人点了点头,收回了手。
“他的灵魂和身体,还未彻底同步。”
“像一件刚刚出厂的精密仪器,还需要‘调试’。”
他沉吟了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莉莉丝。”
他对小女孩说。
“把他,带到‘静滞’舱里去。”
“用‘灵魂共鸣’,帮他,稳定一下。”
“就当是……爸爸送给你的,一个新玩具了。”
玩具?
我虽然不能动,但我的内心,在疯狂地吐槽。
有没有搞错?
我好歹也是拯救了世界(至少是一部分)的英雄好吗?
怎么就成了一个小女孩的玩具了?
“好耶!”
那个名叫“莉莉丝”的小女孩,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她跑到我身边,伸出她那小小的,白嫩的手,似乎想把我从祭坛上拖下去。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低估了我的体重。
她憋得小脸通红,我也只是,在祭坛上,挪动了不到一厘米。
“唔……好重。”
她有些苦恼地,鼓起了腮帮子。
男人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托了起来。
然后,平稳地,漂浮在了半空中。
我,连同那个欢快地跟在我身边飞来飞去的小女孩,一起,朝着这个“观星台”的深处,飞去。
在离开那个中央平台的时候。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我看到,那个神秘的男人,依旧站在那里,背对着我,仰望着那片陌生的星空。
他的声音,轻轻地,飘了过来。
那声音,很轻,不像是对我说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个,从‘低语’之源的爆炸中,诞生的‘奇迹’……”
“呵……”
“这片死水般的宇宙,终于,要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