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陆青山去找赵铁柱和刘富贵来他家一趟。
太阳渐渐升高,初春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赵铁柱和刘富贵来了,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疑惑和期待。
“铁柱,富贵,你们来了。”
陆青山热情地将他们让进屋。
金虎摇着尾巴,在他们脚边转来转去,体型比一个月前明显大了一圈,眼神也更加机警。
“这小家伙长得真快!”赵铁柱蹲下身,笨拙地摸了摸金虎的脑袋,“再过个把月,就能带它上山了。”
“别急,让它再长长肉,结实结实,入夏再带它进山。”陆青山道,“不过那时候,咱们可就不是进山打猎那么简单了。”
刘富贵挠挠头:“青山哥,啥意思?”
陆青山眼睛一亮:“咱们要组建一支真正的狩猎队!专门进山打猎,捕捉山货!铁柱负责大型猎物,富贵负责陷阱和小型猎物,我来做队长,负责整体行动。”
赵铁柱和刘富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陆青山把准备好的一百斤粮票,分成两叠,推到两人面前:“我把村里拿回来的皮子卖了,钱我留下最近要用,这些票就算是你们上次进山应得的额外分红,按之前说好的,一人五十斤。”
两人愣住了,随即,赵铁柱那张老实巴交的脸涨得通红,刘富贵也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青、青山哥,这、这太多了吧?”赵铁柱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看着那叠粮票。
“不多,这是你们应得的。”陆青山语气坚定,“来,收好,拿回家给家里添口粮。铁柱,你娘的药钱够不够?”
一提到老娘,赵铁柱眼圈都红了:“够了,够了,家里还有钱和粮票呢,够买大半年的药了!”
刘富贵小心翼翼地收起粮票,手指微微发抖:“谢、谢谢青山哥!”
他们像捧着宝贝似的,将粮票仔细收好,装进贴身的口袋里。
这时代,有钱不如有粮,这些粮票,就是实实在在的命根子。
“青山哥,以后有啥活儿,你尽管吱声,俺们随叫随到!”
赵铁柱憨厚地拍着胸脯,那粗糙的大手拍在胸口,发出“啪啪”的闷响。
“就是就是,青山哥你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刘富贵抿着嘴笑,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一副狡黠的模样,“就算是进老虎窝,俺也跟着青山哥。”
“得了吧你,”赵铁柱推了刘富贵一把,“老虎出来你第一个就跑没影了。”
三人大笑起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难得的轻松气氛。
陆青山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明天有空来我家,我教你们认识几种山里的药材,开春后咱们进山,除了打猎,还得留心这些值钱的东西。”
“啥药材?”刘富贵凑近一步,眼睛里闪着精光。
“人参?鹿茸?熊胆?”他挨个数着,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怕被外人听见这些值钱的字眼。
“人参哪有那么好找,”赵铁柱翻了个白眼,“青山哥肯定是说灵芝、猴头、天麻这些吧?”
陆青山笑而不语,只是伸出食指点了点刘富贵的脑门:“你小子倒是会想,等明天再说,先把这些粮票拿回家放好。”
两人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捧着粮票小心翼翼地告辞。
送走了赵铁柱和刘富贵,陆青山回到屋里,看见林月娥正带着小雪在收音机旁边听戏。
林月娥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旋钮,戏曲的唱腔从收音机里流淌出来,小雪听得入了迷,跟着唱腔咿咿呀呀地学。
“啊——嘿——”
小雪拖着长音,模仿着戏曲里的唱腔,自己还挥舞着小手,学着戏曲里的动作。
林月娥被女儿滑稽的模样逗笑了,捂着嘴笑出了声:“小雪,你这是唱的啥戏呀?”
“我唱的是……”小雪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我唱的是打老虎的戏!”
“打老虎?”林月娥一愣,又笑了起来,“这明明是《五女拜寿》,哪有打老虎?”
“我就要唱打老虎!”
小雪噘着嘴,表情倔强,“爹爹说过,他能打黑瞎子,我也要会打老虎!长大了保护娘!”
金虎卧在炕角,耳朵警觉地立着,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都会抬起头张望一眼,偶尔冲着小雪挨它太近的时候“呜呜”低吼两声,却从不真咬她。
陆青山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心头泛起一阵温暖,却又想起前世没能守护的妻女,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爹爹快来!”小雪发现了他,欢呼着扑过来。
陆青山一把抱起女儿,亲了亲她肉嘟嘟的小脸蛋:“我们小雪以后要是会打老虎了,可不许欺负爹爹啊!”
“我只欺负坏人!”小雪眼睛亮晶晶的,“爹爹是好人,我要保护爹爹!”
晚饭后,一家三口挤在温暖的炕上。陆青山拿出几张皱巴巴的旧报纸,在上面画着草图。
“新房子就盖在村西头这块地方,套个大大的院子,正屋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后院还能搭个棚子养几只鸡鸭。”
陆青山一边画一边解释。
“这儿还要打口井,水甜着呢。”
他在图上点了点,“这边种些菜,旁边弄个小花园,让你娘种些花。”
“花?”林月娥惊讶地看着他,这在村里可是稀罕事,种地的人家谁会浪费地方种花?
“对,种花,”陆青山眼神温柔,“让咱家的院子四季都有颜色,夏天种牵牛花,秋天种菊花,冬天种腊梅,春天……”
“春天种牡丹!”小雪突然插嘴,拍着小手。
“哪有那么容易种活牡丹,”林月娥忍不住笑道,“牡丹可是老贵了。”
“那就种迎春,”陆青山接话,“黄灿灿的,像我们小雪的笑脸。”
“爹爹,我的房间呢?”小雪搂着陆青山的脖子,眨巴着大眼睛问。
“在这里,正房西屋,阳光最好的地方,给我们小雪公主准备的!”
陆青山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小方格,“房间里还要做个小书桌,让小雪以后学习用。”
“我能养小兔子吗?”小雪追问,眼里满是期待。
“当然可以,”陆青山点头,“等过几天,爹去山上给你逮一只小野兔回来,养在院子里。”
小雪开心地拍起小手,眼里闪着憧憬的光芒:“金虎会不会吃掉小兔子?”
“不会的,”陆青山摸了摸她的头,“爹爹会训练它们成为好朋友。”
“还有这里,正房东屋,是我和你娘的卧房,以后小雪要是害怕了,可以来找爹娘。”
陆青山继续介绍,林月娥在一旁听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西厢房做灶房和储藏室,东厢房一间当客房,一间……”陆青山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林月娥,“一间将来给小雪的弟弟或妹妹住。”
林月娥脸更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要妹妹!”小雪立刻抱着陆青山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声说,“弟弟会抢我的糖吃!”
“行行行,都听我们小雪的。”陆青山大笑,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小小的屋里,收音机里传来的戏曲已经转成了夜间节目,播音员低沉平缓的声音讲述着全国各地的新闻。
陆青山用铅笔在纸上认真描绘着他们未来家的草图。
“爹爹,我的小兔子可以叫团团吗?”
小雪趴在炕桌边,小手撑着下巴,瞌睡眼惺忪却仍不愿去睡。
“当然可以。”
陆青山放下笔,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团团和金虎,一个圆滚滚,一个威风凛凛,正好配一对。”
林月娥铺好被褥,轻声道:“青山,你这么疼孩子,不像从前了。”
这句话让屋里安静了一瞬。
陆青山望向妻子,四目相对,他看到了林月娥眼中的柔软和试探,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月娥红着脸急忙打断:“有小雪在呢。”
陆青山笑笑点点头,抱起已经昏昏欲睡的小雪:“到娘那边去睡觉,明天爹还要教你认识田地里的麦苗和豆苗,你不是想知道豆芽是怎么长出来的吗?”
“嗯。”小雪软软地应着,已经揉着眼睛钻进了被窝。
陆青山吹熄了油灯,屋里只剩下微弱的炉火映照。
他走到炕头,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小雪:“明天爹去镇上打听新房子的事,再带些糖块回来。”
“还要带肉包子。”小雪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
“好,带肉包子。”
金虎在炕角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将三人的身影投在墙上,宁静而温馨。
收音机里依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像一首无声的摇篮曲,小小的屋里三人的欢笑声最终融入夜的静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