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夜色愈发浓重，红灯区的霓虹灯在湿热的空气中闪烁，投下斑驳的光影。
谭雅走出酒馆站在街边，点燃一根香烟吐出一口烟雾，蓝色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
喧嚣的人声、廉价香水的味道和远处传来的醉汉笑声交织在一起，让她皱了皱眉。
她掐灭烟头决定找个地方等乔伊送枪。
街边不远处，一家烧鸟居映入眼帘。
吧台直接对着街面，木质的台面被岁月磨得光滑，上面摆着几串烤得滋滋冒油的鸡肉串。
店里生意冷清，只有两三个本地人低头吃着东西，昏黄的灯光从屋檐下洒出，在街面上投下一片暖色。
谭雅多瞧了两眼，觉得这地方显眼又不惹眼，正适合等人。
她走过去，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
店主是个中年日本男人，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穿着一件有些褪色的灰色围裙。
他抬头看到谭雅，金发碧眼，身材高挑，明显是个外国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问候：“wele, miss. what you want eat?”
语气谨慎，像是在试探她的来意。
谭雅瞥了他一眼，随意翻开桌上的菜单，指着几串被称为“提灯”的烤鸡肉串——据说这种串顶部会挂一个烤鸡蛋黄，造型独特。
她点了三串，没要酒精饮料，淡淡道：“Just these, no drinks.”
她需要保持清醒，酒会影响她的判断，尤其是在这种陌生的地方，等着拿枪的敏感时刻。
店主点点头，低声道了句“oK”，转身去烤架前忙活。
不一会儿，三串“提灯”被端了上来，鸡肉串插在竹签上，表面烤得焦黄，油光发亮，顶部果然各顶着一个金黄的烤蛋黄，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谭雅拿起一串，咬了一口鸡肉，味道还算不错，肉质鲜嫩，带着炭火的烟熏味。她嚼了几下，点了点头，正准备尝尝那颗蛋黄。
她用牙齿轻轻咬破蛋黄表面，期待着一丝特别的风味，然而下一秒，一股浓烈的腥气直冲鼻腔，黏稠的口感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谭雅眉头猛地皱起，连嘴里正嚼着的鸡肉都没咽下去，直接“呸”的一声吐在盘子里。
她抬起头，狠狠瞪了店主一眼，蓝眼睛里透着一股冷冽的怒意，手里的鸡肉串“啪”地甩回盘子里，溅起几滴油星。
“你这家伙烤个肉串都烤不熟。”
店主被她这眼神吓了一跳，手里的烤串差点掉地上。
他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几分慌乱，连忙用蹩脚的英语解释：“Sorry, miss! Egg… fresh, very good! You no like?”
他显然不想招惹这个气势逼人的外国女人，语气里带着讨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谭雅冷哼一声，没说话，只是推开盘子，靠回椅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吐出一口烟雾平复心情，照这么下去她估计自己没多久就要得肺癌。
她懒得跟这老板计较，反正她也没指望在这儿吃顿美食，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她抽着烟，目光转向街面，留意着乔伊的身影。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高瘦身影从街角走了过来，正是之前在酒馆里一口干了一升啤酒的乔伊·卡特。
他穿着半敞开的军装衬衫，步伐有些晃悠，显然已经有些影响行动，但眼神还算清醒。
看到谭雅坐在烧鸟居前，他咧嘴一笑，挥了挥手，快步走过来，低声道：“hey, blondie,货带来了。”
谭雅掐灭烟头，起身拍了拍手，示意他跟上。
她带着乔伊拐进烧鸟居旁的一条窄巷。
巷子昏暗，墙角堆着几堆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乔伊停下脚步，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递给谭雅，低声道：“m1911，经典款，带两个弹匣。我还弄了两盒子弹，枪上的编号很贴心的都用锉刀磨掉了，查不出来。”
谭雅接过手枪，掂了掂重量，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枪膛，又熟练地装上弹匣，动作干净利落。
她抬起头，冲乔伊挑了挑眉：“干的不错伙计，拿上你的富兰克林，享受着他对你的微笑。。”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美元，点了点塞进他手里。
乔伊接过钱，咧嘴笑道：“痛快！美女，有需要随时找我。”
他顿了顿，正准备转身离开，谭雅却忽然叫住他：“等等，乔伊，还有个事想问你。”
乔伊回头，挠了挠头：“啥事？”
谭雅靠着墙，手指轻轻敲着手枪，低声道：“我接下来要跟日本企业谈点交易，需要几个撑场子的棒小伙，身体强壮点，能镇得住场子。你们这儿哪个长官能批人给我用？”
乔伊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撑场子？好说！我们有个中校，叫罗伯特·哈里斯，管着基地的后勤和人员调配。
这家伙贪得要命，五千美元喂饱他，他能给你批十几个壮小伙子，三天假随便用。
都是些能打能抗的货色，绝对镇得住场子。”
谭雅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罗伯特·哈里斯？五千美元，十几个大兵，三天假？”
她低头算了算，觉得这买卖划算。她来日本的任务是收购生产线，谈判时难免会遇到些不识相的家伙，有一队美军大兵撑腰，能省不少麻烦。
她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叠美元，点了五千块递给乔伊：“行，这钱你拿去，帮我搞定哈里斯中校。我明天一早要人，带上装备，能打能吓的那种。”
乔伊眼睛一亮，接过钱塞进衬衫口袋，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美女！哈里斯那老家伙见钱眼开，我今晚就去找他，五千美元够他乐上天了。
明天早上八点，你在基地东门等着，十几个兄弟准时到，个个膀大腰圆，保管给你撑足场面！”
他挤了挤眼，转身晃悠着走出巷子，嘴里哼着小调，消失在街角。
谭雅将手枪塞进腰间，用衬衫下摆盖住，又把两盒子弹直接拿在手中。
有了枪，又搞定了一队护卫，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东京这地方，经济崩溃后的混乱无处不在，谈判桌上谈不下的东西，场子外总得有人帮她摆平。
她走出巷子，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红灯区的喧嚣依旧，烧鸟居的老板远远看到她出来，低头忙着烤串，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谭雅摇了摇头，沿着街道走向旅馆。
她推开旅馆门，脚步轻快，东京的夜空被霓虹灯映得五光十色，而她的身影逐渐融入这片混乱与机遇交织的都市之中。
当晚，乔伊直奔基地后勤办公室，找到罗伯特·哈里斯中校。
这位中校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脸上挂着常年熬夜留下的黑眼圈。
他正坐在办公桌后，翻着一本最新一期的杂志，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
乔伊敲了敲门，咧嘴一笑：“中校，有笔买卖。”
哈里斯抬起头，眯着眼打量乔伊，手指敲了敲桌子：“说吧，又想干啥？”
乔伊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三千美元，厚厚一叠绿色钞票拍在桌上，低声道：“有个朋友需要人手，三天假，十几个兄弟，撑个场子。您看这钱够不够意思？”
哈里斯瞥了眼那叠钱，嘴角微微上扬，雪茄在嘴里晃了晃。
他伸手拿过钞票，点了点数，满意地点点头：“三千美元，够了。你们这些小子，总是有些歪门邪道。”
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假条，刷刷几笔签下名字，盖上章，扔给乔伊：“挑十几个壮的，自己算在内，去吧，别给我惹麻烦。”
乔伊接过假条，咧嘴一笑：“谢了，中校，保证干净利落！”
他转身离开，心中暗喜，这趟不仅昧下了两千美元，还给自己弄了个三天假期。
第二天清晨，东京的天空泛着鱼肚白，薄雾还未散去。
谭雅准时来到横田基地东门，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金发随意扎成马尾，手里提着行李箱。
她靠着一根电线杆，手指敲着胳膊，目光扫视着基地入口。
八点整，一阵低沉的引擎声传来，一辆军绿色依维柯缓缓驶出基地大门，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十几个美国大兵鱼贯而出，个个膀大腰圆，穿着便服但带着一股军人的彪悍气势。
乔伊走在最前面，咧嘴冲谭雅挥手：“美女，兄弟们到齐了，还弄了辆车，怎么样？”
谭雅挑了挑眉，看着那辆依维柯，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走上前打量这群大兵——有黑人、白人，肌肉鼓胀，眼神带着几分痞气，手里拎着棒球棒和短刀，显然是准备“撑场子”的家伙。
她满意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美元，每人发了五十块，淡淡道：“干得好，车不错。这点钱拿着，路上买点吃的，干活卖力点还有赏。”
大兵们接过钱，脸上笑容愈发真诚，有人拍着胸脯喊道：“放心，姐们儿，跟着你有肉吃！”
乔伊接过自己的那份，咧嘴道：“美女，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谭雅拍了拍他的肩膀，翻开地图，指着东京市区的一个点：“三井住友银行，走。”
依维柯轰鸣着驶向东京市区，车内大兵们聊着天，有人开着下流玩笑，有人嚼着口香糖，气氛轻松又带着几分躁动。
谭雅坐在副驾驶位，手指敲着地图，低声道：“到了银行跟着我进去，别说话站着就行。谁敢炸刺就给我镇住。”
乔伊点头，咧嘴道：“明白，姐们儿，保管没人敢吱声。”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三井住友银行门前。
这是一栋现代化的玻璃建筑，门口立着两棵修剪整齐的盆栽，透着一股日式低调的精致。
谭雅推开车门下车，十几个大兵紧随其后，棒球棒扛在肩上，短刀别在腰间，气势汹汹地跟在她身后。
银行大厅宽敞明亮，大理石地板反射着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空调冷气。
谭雅一进门，身后的大兵们鱼贯而入，脚步声整齐而沉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柜台后的职员愣住，手里的笔掉在地上；几个正在办理业务的顾客转头看过来，眼中满是惊愕。
银行经理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西装笔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他从办公室匆匆走出来，看到这群膀大腰圆的美国大兵，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扶了扶眼镜，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用带着颤音的英语问：“几位……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谭雅走上前，蓝眼睛直视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我找你打听点事。有没有哪些企业想卖民用电器生产线，或者把资产抵押在你们银行的？我想谈谈收购的事。”
经理咽了口唾沫，目光扫过谭雅身后的十几个大兵，额头渗出冷汗。
他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个，我得查一下记录。请、请稍等，我马上让人去调资料。”
他转头冲一个职员喊道：“快，去档案室，把最近的抵押和出售信息拿来！”
谭雅点点头，靠着柜台，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目光扫视着大厅。身后的大兵们站成一排，沉默不语，但那股气势足以让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银行经理站在谭雅面前，手指不安地搓着西装袖口，额头上的冷汗还未干。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小姐，您问的这些……我们银行确实有一些企业抵押了资产，包括民用电器生产线。
不过，按照合同，他们会在规定时间内补足欠款，赎回这些资产的。所以，目前这些生产线还不完全是可出售状态。”
谭雅靠着柜台，手指轻轻敲着大理石桌面，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经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她身后的十几个美国大兵依然沉默地站成一排，棒球棒随意搭在肩上，短刀的刀鞘在腰间若隐若现，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连柜台后职员翻动文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她冷笑一声，直起身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补足欠款？经理，你觉得他们补得回来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大厅，似乎在确认没人敢插话，才继续道：“日本的经济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比我清楚。
外资撤得比兔子跑得还快，股价暴跌，工厂停工，连街上的小贩都在叫苦。那些企业，别说赎回资产，能不能撑过下个月都是个问题。”
经理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但看到谭雅身后那群膀大腰圆的大兵，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他扶了扶眼镜，低声道：“这……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们银行有规定，不能随便处置抵押资产，除非债务人明确违约或者主动提出出售。”
谭雅挑了挑眉，往前迈了一步，离经理近得几乎能让他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冷冽的气势。
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规定？现在是讲规定的时候吗？
日本的经济已经崩了，那些企业要是还有钱，早把生产线赎回去了，而不是让它们烂在你们手里。
你觉得他们会突然变出钱来？别天真了。”
她顿了顿，直视着经理的眼睛，声音变得更坚定：“我现在要做的，是收购这些生产线，给你和那些企业一个台阶下。
你要做的，就是帮我联系那些卖家，促成交易。别告诉我你没这个权限，一个经理连这点事都办不了？”
经理被她这番话说得额头又渗出一层汗，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显然在权衡利弊。
谭雅身后的乔伊轻轻咳了一声，往前迈了半步，手里的棒球棒在肩膀上晃了晃，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姐们儿说得对吧，经理？大家都不想把事情搞复杂，对不？”
这话一出，经理的脸色更白了。他连忙摆手，声音有些颤抖：“不、不用这样，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我可以试着联系那些企业，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谈出售的事。
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我得先查清楚哪些公司的情况最糟，然后再跟他们沟通。”
谭雅点点头，退后一步，双手交叉在胸前，语气缓和了些，但依然带着压迫感：“好，我给你时间。
但别让我等太久，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看到初步名单和联系方式。能办到吗？”
经理忙不迭地点头：“能，能！我今天就让人整理资料，明天中午一定给您答复。”
他转头冲那个站在柜台后发呆的职员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档案室，把最近半年所有抵押民用电器生产线的企业名单调出来，快！”
职员被吼得一激灵，连忙小跑着冲向后厅。
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过身对谭雅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小姐，您看……还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谭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暂时没有。记住，明天中午，我会再来一趟。”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十几个大兵紧随其后，脚步声在大厅里回荡，像是一记记重锤敲在经理心上。
出了银行，谭雅站在依维柯旁，翻开地图，低头看了看。
她拍了拍乔伊的肩膀：“干得不错，兄弟。明天还得来一趟，盯着点别让他们耍花招。”
乔伊咧嘴一笑，拍着胸脯道：“放心，姐们儿，有我们在就没人敢跟你玩猫腻。”
谭雅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东京街头。阳光透过薄雾洒下，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她心中暗道：“这些生产线，我要定了。日本佬要是识相，就老实卖；不识相，呵呵…”
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依维柯引擎轰鸣，载着这群不速之客驶向下一站。
（日万，谢谢各位的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