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朝着银针射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头壮若小豹子一般的白色刺猬朝着我飞扑而来。
那刺猬身上的肉刺像是得了什么病一般,不停地往外冒着脓血,右半边还有被烧焦的痕迹。
这一只,显然不是白家的那只小怪物,反而更像是……白仙儿?
她不是正在阴沉木棺里闭关吗?怎么出来了?
白家的起火点,莫不就是……
一时间,无数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却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立刻召唤出凤梧,拉满弓,朝着白刺猬射了出去。
咻地一声,火焰射了出去,被白刺猬利落地躲开。
她躲了!
这就说明,之前她身上的那股能够吞灭凤梧之火的黑气,随着这场大火而消失了!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我没有丝毫犹豫,往后退了两步,将身体退到当铺门槛后面。
然后接连拉了四弓,四团火焰追着白刺猬接连射过去,白刺猬左躲右闪,但她毕竟受了伤,最终被一朵火焰击中,尖叫着跑开了。
我紧紧地握着凤梧,盯着街道东西方向好久,生怕再被白仙儿埋伏。
直到黎青缨的车从西街口开进来,我才松了一口气,收起了凤梧。
黎青缨停好车,进门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
她看了一眼白家医馆的方向,问道:“那边出什么事了?”
“白家医馆着火了。”我问,“怎么样?枭爷肯出兵帮我吗?”
黎青缨摇头:“小九,枭爷说,珠盘江里的东西不是区区一点虾兵蟹将就能解决得了的,他还说,如果事情必定要发生,倒不如就让它顺其自然地发生。”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
倒不如就让它顺其自然地发生?
枭爷的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我产生了共鸣。
“枭爷可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黎青缨抱怨道,“他有实力,不怕事,咱就两个人,拿什么去赌?不想帮就不帮,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
这次,枭爷的态度真的惹恼黎青缨了,之前她对枭爷可是毕恭毕敬的。
我摇头苦笑:“青缨姐,这次这事儿可能真的压不住了。”
我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道:“我去一趟窦家棺材铺,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跟你一起。”黎青缨赶紧说道。
我点点头,锁了当铺的门,和黎青缨一路掩着身形去了窦家棺材铺。
窦家棺材铺的门开着,窦知乐侧坐在门槛上抽大烟袋,窦金锁站在一旁,满面愁容。
看到我们来,窦金锁赶紧迎了上来,进门的时候,他小声对我说道:“确定了,那个六指儿背斧头的人,就是我消失了很多年的三叔,他这次回来,可能就是冲着二叔来的。”
窦知乐将大烟袋熄灭,我们去正厅坐下来慢慢谈。
“窦家三兄弟,不是亲兄弟。”窦知乐缓缓道来,“除了大哥,我和窦知福都是师父收养的孩子,我手指修长,骨节天生比别人多一截,适合弹墨斗;而窦知福天生六指,力气很大,更适合用斧头。
大哥的天赋远不如我俩,师父常说,以后窦家棺材铺,大哥做掌柜,但这个铺子,最终还是要我和窦知福两人撑起来。
窦知福从来不服大哥,又嫌我分了师父的宠爱,一直标新立异,企图被师父另眼相看,却不曾想,他急功近利,走上了歪门邪路,被师父逐出家门,那会儿金锁还小,并不记得他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那个六指儿叫窦知福,原先是窦知乐的师弟,早就被逐出师门。
他肚子里憋着一口气,这么多年不曾出现,窦知乐一回归,他便出现了,看来白家的事情,他是管定了。
我问:“那今夜他出现了吗?”
窦知乐眼神里满是悲伤与恨!
窦金锁小声说道:“二叔跟他打了一架,对方太邪性了,二叔受了点伤。”
窦知乐狠狠地剜了窦金锁一眼,窦金锁立刻不说话了。
“丫头,”窦知乐语重心长道,“有他的介入,白家的事情恐怕很难受我左右了,我……”
“那就让它自然发生吧。”我打断窦知乐,说道,“窦老,你要相信,邪不胜正。”
最后这句话,是在鼓励窦知乐,也是在为自己打气。
窦知乐猛地一滞,不可置信道:“丫头,你知道那珠盘江里困着的是谁吗?你知道他一旦重见天日,五福镇将面临着什么吗?”
“是陈平。”我平静道,“还有阴兵,对吗?”
窦知乐嘴唇颤了颤:“你……你竟然都知道?”
“我差点就被献祭给他,所以能猜到一点。”我说道,“但也仅仅知道这一丁点。”
窦知乐说道:“大多数人,包括我这一代人,都鲜少知道内情,但毋庸置疑的一点就是,一旦第九口人皮红棺入阵,陈平就有可能重见天日。
一个杀人如麻的大帅,一批誓死追随的阴兵,还有一个骁勇善战的赵子寻……五福镇所有人……在劫难逃。”
即使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窦知乐这么说,我的心还是猛地一揪。
“这一仗,我们九死一生。”窦知乐严肃道,“而唯一的生门,恐怕还是在于当铺本身。”
我疑惑道:“当铺本身?”
窦知乐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很快,我便反应了过来:“你指的是柳珺焰?”
“七爷背靠凌海,珠盘江是凌海的支流。”窦知乐说道,“如果由凌海出面,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摇头否定道:“如果他真的能代表凌海出面的话,那他也不会受限于当铺这么多年了。”
凌海是凌海,柳珺焰是柳珺焰。
他们……从来不是彼此的标签。
窦知乐磕了磕大烟袋,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道:“如果七爷不出面的话,五福镇的活路,就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我问:“还有活路?那是什么?”
“困阴兵。”窦知乐问道,“虞婆子活着的时候,是否跟你说过她的师父?”
我摇头:“没有。”
阿婆从未跟我提过这些。
我也好奇,阿婆不是窦知乐的师姐吗?
“她的师父,与我师父是同门师兄妹。”窦知乐说道,“虞婆子比我虚长几岁,所以我叫她一声师姐,她的师父,我理应尊称一声师姑。
师姑精通阴阳、风水术数,她手中有一面千魂幡,据说可同时号令上千魂魄为之臣服,如果可以将千魂幡借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