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女人,陈青山心里直纳闷。

这跟刚才的态度恶劣的护士还是同一个人吗?

石膏下的胳膊突然痒得厉害,他试着动了动手指。

却听见张清清在耳边轻笑一声。

“痒吗?”

陈青山转头,看见她正歪着头看自己,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嘴角还沾着点笑意。

“痒是好事啊,说明你正在恢复。”

“刚才那么凶,是做给他们看的。卫生院就这风气,对病人太客气要被嚼舌根。”

这话让陈青山愣住,仿佛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的。

陈青山盯着张清清手中的酒精棉球在玻璃盘里滚动,棉球吸饱了液体,泛着透明的光泽。

她指尖捏着镊子的姿势很巧,腕骨在白大褂袖口下微微凸起,像截嫩生生的藕。

“青山哥,”张清清放下镊子,撸起袖子。

“别乱动,我来给你脱衣服。”

“啊?”

陈青山震惊的瞪大眼,没等他回复,对方的手已经伸了过来,陈青山下意识的躲开。

“干嘛?”她疑惑的缩回手,却又立刻笑起来。

“青山哥,你不会是怕疼吧?”

“不是,护士同志,这不是疼不疼……”

“叫我清清。”张清清叉起腰。

陈青山无奈,“行……清清同志。脱衣服干嘛?”

“上药啊。”张清清理所应当到,随后她看到陈青山窘迫的神情,立刻明白了什么,眼睛弯成月牙。

“青山哥,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这话还真让她说中了,让一个陌生姑娘给自己脱衣服什么的,他总觉得挺奇怪。

”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吧还是。”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重新拿起纱布,“再说了,这几天都是我在伺候你,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遍了,我都不羞你羞什么?”

说着,她就动手解陈青山的衣服扣子。

陈青山下意识抗拒,却被她瞪了一眼,“别动!”

这一声倒是有点刚进门时的泼辣劲儿了,让陈青山这个不怕母老虎的人都有些发怵。

刚才还轻声细语,一下就变了脸,仿佛这姑娘有好几副面孔,让人琢磨不透。

陈青山不敢再抵抗,看着对方帮他解开衣裳和纱布,拿起镊子夹着棉球,轻轻按在他的后颈。

“嘶——!”

酒精触碰到伤口的刺痛感让他脚差点抽搐。

“疼就喊一声。”

“不疼。”

陈青山脸埋进枕头里,死死咬着床单,闷声回答。

张清清轻笑一声,“真不疼?真不疼我可就使劲了啊?”

陈青山瞳孔一缩,“那还是轻点吧……”

张清清直乐,镊子掀开纱布的动作放缓了一点。

“骗谁呢,老虎爪子挠的伤能不疼?”

”也不知道谁昨儿昏迷时,攥着我的袖口喊娘,指甲都掐进我手背里了。”

说着,她腕子一翻,把手腕内侧淡红的月牙形痕迹露出来给陈青山看。

陈青山的耳尖倏地烧起来。

他想起昏迷前的混沌里,确实有模糊的记忆,有双细嫩的手在擦他额角的汗。

原来不是错觉。

“对不住啊。”

他喉咙发紧,石膏下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没弄伤你吧?”

“还用问?这一看就伤着了啊!”张清清撅起嘴。

“那……那咋办?”陈青山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心里也很愧疚。

“嘿嘿。”张清清转而一笑,

“没事,故意逗你呢,看你吓得。”

“一看你都成这样了,我心里的气就消了。”

陈青山松了口气,“谢谢。”

“不用客气。”

她声音忽然轻下来,像是自言自语,“看你天天疼的直哆嗦,我心里也挺难受的,虽说以前见惯了伤员,可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陈青山转头,恰好撞上她垂眸的目光。

张清清脸上流露出一丝慌乱,顿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哦……因为……因为……对!因为你是打虎的英雄啊!”

她忽然笑起来,掩饰脸上的尴尬。

“我们卫生院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昨儿你被抬进来时,后面跟着七七八八一群人,连主任都在,我挤在人群里看,心想这是哪儿来的大官,排场这么大。”

“结果我一问才知道,是一个人上山打老虎去了,那会儿就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不要命的人。”

“现在呢?”陈青山鬼使神差地问。

“现在?”

张清清抬头,目光撞上他灼灼的视线,忽然抿唇笑出声。

“现在觉得你更像个傻子。”

她抽出棉棒蘸碘伏,在伤口周围画圈。

“打了老虎是光彩,可为了换工分不要命,值得吗?”

陈青山沉默片刻,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我家成分不好,从我生下来开始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前年闹饥荒,家里都快饿死了,到处都借不来粮食,没人愿意帮忙,娘把最后一口玉米饼掰碎了泡热水给我喝,自己啃树皮……”

他喉结滚动,“如今听见你说,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一群人为我担心,跟在我身后,我心里其实挺开心的。”

“这些都是我靠打猎换来的,我娘过上了体面的日子,我爹在屯里受人尊敬。我不过受点小伤而已,怎么不值?”

张清清的动作忽然停住,手中的酒精棉球悬在半空。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忽然笑了。

“我想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傻子。”

张清清看着陈青山的脸,双颊愈发的绯红。

等陈青山转过头看她时,她又迅速的挪开视线。

“好了好了……光顾着跟你聊天了,都忘了换药了。”

“躺好了,别乱动。”

换药盘碰撞的叮当声外房间里回荡了一会儿。

换完药后,张清清跟他交待有事随时叫自己后,便推开病房门离开。

出来门,消毒水的气味便裹着走廊穿堂风扑面而来。

李彩凤和铁蛋两人看到护士出来,几乎同时从墙根直起身子。

“护士同志,我能进去看看青山吗?”

李彩凤抬脚就要往门里迈,却被张清清白大褂的下摆拦住。

“大婶,现在真不行。”张清清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她把换药盘抱在胸前,金属盘沿压出两道浅红的痕。

“陈青山同志伤口已经稳住了,但刚才换药时我发现有处结痂裂开了。您醒了之后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李彩凤布满老茧的手不自觉绞住围裙:“是说了……我就是...就是求他别再进山打猎了。这孩子犟得很,非是不听……”

“难怪他换药时总走神。”

张清清睫毛垂落,遮住眼底转瞬即逝的心疼,心中又想起刚才陈青山对她说过的话。

“大婶,您这时候进去怕是要起争执,伤口再崩开可就麻烦了。”

她把换药盘换到左手,右手轻轻搭上李彩凤的胳膊,“这样吧,我找机会劝劝他,您看行吗?”

李彩凤看了看病房的门,又看了看盯着张清清的脸。

犹豫之后,终于松开攥得发皱的围裙:“那就...麻烦护士同志了。”

“应该的。”张清清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