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相同的办法取下染料,宋金枝依旧不忘把痕迹抹除,之后才小心的爬下岩壁。
来到长安跟前,宋金枝笑得正开心。
这两样东西,就是她东山再起的机会啊!
奶奶笑,长安也笑。
可转眼间,长安突然指着她的手,脸色大变。
“血!”
宋金枝低头一看,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被划破。
她心急的想要打开包袱,看看染料是否沾了血。
要是被血浸染,到时候颜色也会受影响。
可包袱还没完全打开,就见长安一直盯着远处看。
宋金枝心中警铃大作。
“长安,你看见什么了?”
长安摇头,“不是。”
她把小手放在耳边,“奶奶你听,是马车的声音。”
宋金枝心头一紧,赶紧拉着长安钻到旁边的树林里。
好在夏时,树木茂密,轻松遮住她们祖孙二人的身影。
就是这会儿,一辆马车沿路经过,那随风晃动的车帘,上面赫然绣着一个“唐”字。
车夫两旁坐着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宋金枝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那个大儿媳养的护卫,有些拳脚功夫,下手最是狠辣。
宋金枝心下一沉,忙带着长安赶紧离开。
远处,马车上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觉,犀利的眸子看过去时,就只见得风吹草动,除此之外并未察觉任何生气。
靠着长安指路,宋金枝才走出林子。
她片刻不敢耽搁,这一路上恨不得长出翅膀来。
直到回了客房,宋金枝才察觉自己的后背全湿了。
长安好奇的盯着那个包袱,不明白这东西又脏又沉,奶奶怎么这么宝贝的背了一路。
宋金枝缓了口气,这才赶紧打开包袱。
一块花青色,一块焰炽红,一冷一暖的颜色,却都是一样的夺目好看。
“哇!”
长安惊呼着:“这两块石头真好看。”
宋金枝仔细检查,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她取石的时候是连着外层一块儿取下来的,那块焰炽红浅表确实沾了点血,但并未渗透进去。
唐家那婆子从京城这么远的地方来到堰州这样的小地方,要是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回去怕是不好复命。
所以她料定唐家的马车不会这么快回来。
宋金枝立马收拾好东西,把长安的小花脸擦干净,这才带着长安离开堰州。
她所乘的马车已经坐了四个人,宋金枝跟长安只能坐在最外面。
刚出堰州城,宋金枝就看见唐家的马车回来了。
她一把将长安拉到怀里,借着哄孩子的动作,避开了那两道冷戾阴鸷的目光。
那天她去客栈里赎人,这两个人没在,所以并不认得宋金枝。
刚才在山里也没发现过,所以只要不对视,她相信这两个人就不会察觉到什么。
偏偏就在这时,有人一把拦下了马车,而旁边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抓着长安。
“赔钱货!我就说昨天那个短命鬼像你,原来还真是。”
听见这个声音,长安浑身一颤。
从奶奶怀里猫出脑袋,看清楚抓着自己的人就是丢弃她的亲娘,长安吓得哇哇大叫。
“不要不要!奶奶!奶奶救我!”
长安越喊,那女人拽得力气就更大。
她咬牙切齿,狰狞的样子与在面馆时候看见的那副和气模样,简直就是两个人。
“你个贱东西!没死怎么不回家?”
“死东西你给我下来!不听话老娘就给你卖了!”
女人每说一个字,长安就害怕的颤一下。
惊恐到大哭不止的同时,才两岁的身子一个劲儿的往宋金枝怀里钻。
宋金枝紧紧抓着长安,大喊起来:“来人啊,人贩子当街抢孩子了!”
马车上的人都惊呆了,就连赶车的车夫也忘了反应。
“什么人贩子?那是我家的孩子!我们是她的爹娘!”
这时,拦下马车的男人冲过来,与女人合力,要把宋金枝也拽下来。
长安吓坏了,双手死死抱着宋金枝,哭的人心都要碎了。
宋金枝心头窜起怒火,一脚踹在女人心口上。
“丧良心的,这是我家的孩子!”
女人被踹得往后一跌,压在她男人身上。
男人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惊到唐家的马车。
宋金枝手疾眼快,赶紧抱着长安躲进了车厢里,却丝毫不敢放松,小心的把自己的包袱往身后藏了藏。
啪!
马鞭重重打下来,顿时男人只觉得后背被人劈开了一般,疼得浑身颤栗。
婆子不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什么事儿?”
外头的护卫恭敬回禀:“回嬷嬷,有两个人贩子当街抢孩子,混乱中惊了马。”
婆子今天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正愁不知道怎么交差呢。
听见是个人贩子,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婆子勃然大怒,让守卫当街把男人打死。
而宋金枝他们的马车,为了避让,只得赶紧赶出堰州去。
出了堰州城,宋金枝的心也一直悬着没落下。
马车里其他人也才敢出声,纷纷骂着当街抢人的人贩子。
“大娘,你来里头坐,里面安全些。”
“哎哟哟,这么可爱的小娃娃,难怪叫人生了歹心。”
“大娘,要不要回去报官?”
宋金枝摆摆手,只紧紧的抱着缩在怀里的长安。
“算了算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大家只当她这个做奶奶的想要息事宁人,又想着那辆贵气马车里的人要当街把男人打死,大家也都害怕起来,也就不再提回去报官的事情了。
直到乘客的马车进了福泉镇,宋金枝这才松了口气。
下了马车,宋金枝的脚竟有些发抖。
这会儿已经到戌时了,宋金枝领着长安,先去了铺子里。
长安紧紧的抓着宋金枝,一直都没松开。
宋金枝也不敢轻易放手,生怕又有人从别处跑来,把长安带走。
陈守仓正在算着今天的账,察觉有人进来,忙抱歉说歇业了。
“老四。”
听见宋金枝的声音,陈守仓抬起头。
“娘。”
宋金枝坐下来,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怎么累成这样?你们没坐马车吗?”
陈守仓给她拿了一张手帕,是铺子里新作的,还没绣花,放在旁边买的。
宋金枝擦了一把,才发现额头已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