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子时悄然而至。这些日子,如梦似幻,直到夜幕降临,我才忆起香无尘与我的约定。分别之时,他曾言,明日子时,冷玉池畔见。
恍惚间,竟觉时光错乱,似已隔世。不过一日光景,于我而言,却如半生般漫长。成长、眷恋,乃至不知不觉间萌动的情愫,皆令我仿若脱胎换骨,踏入人生全新境地,尽管前路崎岖,未来未卜。
冷玉池一如半年前模样,粼粼波光在夜色寒霜中闪烁,宛如一块幽美神秘的冰玉,镶嵌于皇宫的琼楼玉宇之间。宇文邕刚被宇文护派人唤走,我才得以抽身赴约。只是,这孤身会友之举,难免引人猜疑,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其实,香无尘在我心中,从来就非普通男子。他容颜艳丽夺目,气质超凡脱俗,我一直只当是故友相托,将他当作需我照料的朋友罢了。
冷玉池广袤无垠,香无尘又未言明具体所在,我只得在四周漫无目的地徘徊。上次落水被水鬼纠缠的经历,至今仍心有余悸,让我不敢靠近池边,只在小亭与栈道附近逡巡。不知为何,此刻我心绪莫名紧绷,隐隐有种不安之感,脑海中也不断思索着如今皇宫内错综复杂的局势。
在司空府那会,我,元清锁,一个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乱世的人,凭借着现代的智谋,给宇文邕出谋划策。计划是在司空府制造出不小的动静,好把生性多疑的宇文护给吸引过来。只要宇文护的注意力被分散,他就没精力盯着宇文毓,宇文邕便能趁机按计划行事。这计划看着简单,可实际执行起来,各个环节都得严丝合缝,稍有差池就满盘皆输。
然而现在,宇文邕为了让我这个穿越者能安安全全的,对计划的进展是只字不提。我心里明白,他是怕我被卷入危险。可我也挺郁闷,难道我就只能拿着藏宝图赶紧走人,当一个拖后腿的吗?我在这异世空有一身本事,却好像使不上劲,越想越觉得失落迷茫。
正心烦意乱地琢磨着,眼角突然扫到冷玉池上闪过一道耀眼的银芒,快得就像流星划过夜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就像燕子一样轻盈地飞到了那银芒之上,在水面上轻轻点过。紧接着,我眼前一花,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股力量扯到了水面上。等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那道银芒上,回头一看,是香无尘,他穿着随风飘动的蓝衣,正扶着我的腰,笑嘻嘻地问:“好玩吗?”
我低头仔细一瞧,好家伙,我们居然是站在一把宝剑上,剑身散发的光芒和冷玉池的水光相互映衬,美轮美奂。我正被这神奇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惊叹呢,香无尘就搂着我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池中的小亭里。他把脚下的银色宝剑握在手里,在我面前晃了晃,说:“嗯,这个送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剑肯定不是普通玩意儿,赶忙问道:“这剑是啥来历啊?为啥要送给我?”
香无尘靠在亭柱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道:“你救过我的命,我之前就说过要送东西报答你。这是离觞剑,你应该听说过。”说完,他把宝剑一转,剑身的光芒猛地绽放,亮得我赶紧抬手挡住眼睛。就听他接着说:“离觞剑一旦被拔出来,金墉城可就要变天了。当年,她……”
听到“离觞剑”这三个字,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作为穿越者,我自然记得被妙无音关在牢里的时候,她提过离觞剑现世,金墉城就危险了。当时她说起什么倾城美人,难道……
“你说,他会来救谁呢?我元清锁,一个穿越到这乱世的人,还想当一回倾城美人改变点什么,怕是没指望了。”我忍不住喃喃自语,又想起在牢里眼巴巴盼着兰陵王来救我的时候,那种心里火烧火燎的滋味,可比身上的伤难受多了。
我心头一阵泛酸,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作为一个穿越者,来到这异世后,经历了这么多,原以为都已看开,可如今想起过往,心里还是会泛起难受的滋味。
沉默许久,我才从那些复杂的思绪里缓过神来。抬眼便看见香无尘正探究地望着我。我努力平静下来,回望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剑给我?”
香无尘凤目微微上挑,说道:“那日我受了重伤,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就想着过点平静日子,想让妙无音跟我一起归隐山林……可她拒绝了我,我心里挺失落的。我寻思着,只有你这种没什么野心欲望的人,才能好好保管这把剑。”
我一愣,在这异世我确实无欲无求,只盼着能安稳度日,可这剑一看就不简单,思索片刻,我把剑推回给他,说:“我不要。香无尘,你这不是在害我吗?”
香无尘刚要开口回应,目光突然扫向前方,眉头猛地一皱,一把拉过我,飞身跃到池边草丛里,还伸手轻轻捂住我的嘴,示意我别出声。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许多皇宫内侍举着火把汹涌而来,冷玉池上空被照得灯火通明。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穿着明黄色龙袍,金线在火光下闪耀,可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萧索狼狈。我定睛一看,心里一惊,居然是宇文毓!
他跑到栈道尽头的小亭,前面是寒气缭绕的冷玉池,已无路可退。那些举着火把的内侍在栈道上聚拢,把他团团围在中间。宇文毓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甩袖站定,转身面对着那冲天的火光。
一时间,他就那么静静地望着背叛他的人群,眼中满是如黑夜般的沉默,这沉默沉重得仿佛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举着火把的人群忽然向两侧分开,中间缓步走出两个人。一个身着褐色锦衣,头发花白,面容坚毅如刀削;另一个身姿修长,一袭墨色锦袍,脸隐在阴影里,神色暧昧不明。
是宇文护和宇文邕。
我心里“咯噔”一下,作为穿越者,深知这局势复杂多变,心想:难道……他们要对宇文毓下手了?
宇文邕端着一盏玉色托盘走近,嘴唇似乎动了动,可离得远,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宇文毓抬头看了他一眼,仅仅这一眼,仿佛就传递了千言万语,那眼神里有不舍、有留恋,也有无奈 。
元清锁(心中烦闷,轻声嘀咕):“这穿越过来的日子,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
系统(电子音适时响起):“宿主,身处这乱世,局势本就波谲云诡,您得适应呀。”
元清锁(眉头微皱,叹口气):“我知道。可香无尘突然要送我离觞剑,这剑一听就不是什么简单玩意儿,他还说我无欲无求能保管好,我哪敢要啊。”
系统(分析道):“离觞剑现世,金墉城恐生大变。宿主您谨慎些是对的,毕竟在这局势里,稍有不慎就会陷入险境。”
元清锁(点头,神情凝重):“嗯,我也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正说着,香无尘刚要回应元清锁关于剑的事,目光扫过前方,脸色一变,拉着元清锁飞身跃到池边草丛。元清锁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懵,下意识屏住呼吸。
元清锁(小声,紧张地通过意识问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快速扫描):“宿主,有情况!远处来了不少举着火把的皇宫内侍,中间被围的是宇文毓,还有宇文护和宇文邕也出现了。”
元清锁(瞪大了眼睛,心中暗惊):“不会吧,难道他们要对宇文毓下手?”
系统(冷静分析):“目前局势不明,宿主先别轻举妄动。以您现在的身份和能力,贸然卷入,可能会惹来大麻烦。”
元清锁(紧紧盯着前方,压低声音):“可我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啊。”
系统(提醒):“宿主,您别忘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首要任务是保证自身安全,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线索。这皇宫内斗,不是您能轻易干涉的。”
元清锁(咬咬牙,纠结片刻):“我知道,可宇文毓毕竟……唉,希望别出什么大事。”
看着宇文毓被围在中间,元清锁心里五味杂陈,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紧张地关注着事态发展,而系统也时刻保持警惕,为元清锁分析着可能出现的情况。
元清锁紧张地盯着前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宇文毓站在栈道尽头,在火光的映照下,身影显得格外孤寂。宇文护和宇文邕缓步向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系统(急切地在元清锁脑海中提示):“宿主,情况不妙,宇文护势力庞大,宇文毓怕是凶多吉少。您可千万别冲动。”
元清锁(心急如焚,声音发颤):“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可我又能做什么……”
这时,宇文邕端着玉色托盘走近宇文毓,托盘上似乎放着什么物件。宇文毓抬头看向宇文邕,目光复杂。宇文邕嘴唇微动,虽听不清话语,但元清锁能感觉到这是一场决定命运的对话。
突然,宇文护向前一步,大喝一声:“动手!” 几个内侍如狼似虎地扑向宇文毓。宇文毓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冷玉池畔回荡,透着无尽的悲凉。
元清锁(猛地站起身,脱口而出):“不行!”
系统(惊慌):“宿主,您疯了!快蹲下!”
就在元清锁冲动地起身时,一道身影从暗处疾射而出,正是香无尘。他手中离觞剑光芒大盛,如银色匹练般,瞬间将靠近宇文毓的内侍逼退。
香无尘(朗声道):“今日,你们谁也别想伤他!”
宇文护(脸色阴沉,怒目而视):“香无尘,你竟敢插手!莫要自误!”
香无尘(冷笑):“宇文护,你野心勃勃,妄图篡权,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说着,香无尘挥剑而上,与宇文护带来的人战作一团。剑影闪烁间,内侍们纷纷倒地。宇文护见状,脸色愈发难看,亲自抽出佩剑,攻向香无尘。
元清锁(着急地对系统说):“香无尘不是宇文护的对手,得想办法帮他!”
系统(无奈):“宿主,您可别再添乱了,您那点功夫上去也是送死。”
元清锁咬咬牙,四处张望,想寻找能帮忙的东西。就在这时,她看到草丛中有一块石头,来不及多想,捡起就朝着宇文护扔去。
宇文护正全神贯注与香无尘交手,冷不防一块石头飞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过,让他微微一怔。香无尘趁机猛攻,剑招愈发凌厉。
然而,宇文护毕竟老谋深算,很快稳住身形,与香无尘展开周旋。双方僵持不下,局势陷入胶着。
宇文毓(突然大声道):“够了!今日之事,是朕输了,朕认!但求你们放过无辜之人。”
宇文护(收剑,冷笑):“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念在你我同族,便留你一个全尸。”说罢,示意宇文邕将托盘呈上。
元清锁(心一紧,大喊):“不要!”可她的声音被淹没在这紧张的氛围中。
宇文毓看着托盘上的鸩酒,神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这结局。他缓缓抬手,拿起酒杯……!
襄无尘低声道;元清锁,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但是总比这样看着好,说着,我就要走,襄无尘按住我的肩膀,将离殇剑放到我手里,从今以后你就带着它,我来不及说什么,我看到远处宇文邕和宇文护正在争执什么,宇文毓倒在地上,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我将离殇剑收在口袋里,俯身绕小路前往宇文邕的那里去。
“皇兄,好歹他是大周皇帝,无论如何,也该留他个全尸。”人群之中,宇文邕的声音隐隐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宇文护冷哼一声,声音虽不似平日严厉,却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不行。即便没有全尸,也可以衣冠冢葬入皇陵,都是一样的。来人,给他身上淋油,连棺材一起烧了。”
我心中猛地一紧,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知晓这皇宫之中权力争斗残酷,却也没想到宇文护竟如此决绝。难道他已经察觉到宇文毓假死之事?还是仅仅出于谨慎,非要亲眼看着宇文毓化为灰烬才安心?
宇文邕面色隐隐泛青,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发出声音。此刻他若再开口劝阻,不但于事无补,恐怕连自己都要陷入危险,假死一事也定会败露。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许多,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大声说道:“清锁叩见姑父。”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如炬,齐刷刷集中在我身上。火把的光芒摇曳,炙烤得人脸庞生疼,我硬着头皮迎上宇文护的目光,低头说道:“清锁未经姑父允许就来到此处,还请姑父恕罪。”说罢,我偷瞄了一眼宇文邕,接着道,“我只是……有些记挂我的夫君。”
其实,此前宇文护在皇宫中见过我,只不过当时他在暗处,我便装作不知道。想来他并未将我这个女子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眼中,我不过是被他妻子掌控的人罢了。宇文护审视地盯着我,片刻后,淡淡应了一声:“起来吧。”
我缓缓起身,心中却在飞速盘算。这乱世之中,我一个穿越者本就如浮萍般无所依傍,可宇文毓于我也并非毫无情谊。如今见他面临如此绝境,实在难以坐视不理。可宇文护权势滔天,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扭转这局面呢?
我依言起身,向前迈了一步,心中暗自盘算着措辞。作为穿越者,我深知在这权力的旋涡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可宇文毓的处境又让我无法袖手旁观。“姑父,宇文毓好歹是一代帝王,倘若就这么草草将他炼化成灰,不仅传出去名声难听,更有损我大周的王气。不如将此事交予清锁处理,如何?”
宇文护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扫向我,带着审视与探究:“哦?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转身,扬声对跟在宇文邕身后的内侍说道:“去寻一艘木制小船,在四周摆上鲜花,再淋上油。”说罢,我低眉顺眼地看向宇文护,继续道,“等小船燃尽以后,尸骸与花瓣的灰烬会沉入冷玉池底,如此,也不枉他一代国君的身份。”
宇文护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短暂的沉默后,他道:“罢了,随你。” 他侧头看了宇文邕一眼,目光又落回我身上,“清锁,今后你的夫君就是大周的帝王,你要在他身边为他分忧才行。”
我心中一震,“帝王”二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宿命感。这乱世之中,权力更迭如风云变幻,而我竟也被卷入这股洪流。宇文邕率先反应过来,拱手道:“谢过皇兄。”我忙也俯身行礼:“谢过姑父。”
此时,所有火把一齐朝天扬起,众人纷纷跪拜在脚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宇文邕拉着我站在中央,他脸庞上光影晃动,可表情却一片漠然。
望着眼前这一幕,我心中涌起沧海桑田之感。宇文邕走上了这权力的巅峰,可这究竟是他的幸还是不幸?转头看向宇文护,不知他是否知晓,今日宇文毓之死,他日或许也会算在他头上。在这宿命面前,即便是位极人臣、一代枭雄,也如此渺小无助,只能随波逐流。而我,一个穿越者,又能否改写这既定的轨迹?
抬头,夜空万里,星月无边。无数火把的光亮映在冷玉池里,似细碎星火。我暗自握紧宇文邕的手,看着承载着宇文毓的小船漂到冷玉池中央,火光大盛,而后缓缓下沉。此刻,我只能寄希望于香无尘,盼他能再助一臂之力,宇文毓能否得救,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登基大典隆重庄严,祭天、歌舞表演等环节一一上演,表面上一片喜乐升平之景。可我深知,这繁华背后,是暗流涌动的朝堂,是错综复杂的权力争斗,而我已深陷其中,前路未卜。
我身处明月轩中,周遭的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整个皇宫似乎都被一种阴森的气息所笼罩。随着宇文毓的离去,新的权力格局已然形成,而宇文邕的政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也必定会蠢蠢欲动。以后的路,注定格外难走。
我机械地收拾着细软,心却早已飘远。穿越到这异世,本就身不由己,如今更是卷入这复杂的宫廷纷争。明日一早便要搬回司空府,随后还要举家迁往皇宫,诸多事务等着打点,可我却提不起丝毫兴致。
掌灯时分,窗外寒气逼人,夕阳余晖早已消散,只剩一抹淡淡的红,日光仿佛也在这权力的旋涡中迷失了方向,失去了温度。
正怔愣间,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内侍高声唱喏:“有旨,宣元氏清锁!” 无数珍珠玉翠、绫罗绸缎流水般涌入明月轩,流光溢彩,可我的心却如坠冰窖。内侍宣读的旨意中,我只听到“元氏清锁”几个字,心中涌起一阵悲凉。如今宇文邕贵为帝王,而我,依旧只是个无名无份的侍妾。
曾以为穿越而来,能超脱这古代女子的宿命,可如今面对这所谓的名分,心中还是泛起了波澜。名分,或许就代表着我在他生命里的位置吧。一想到那莫须有的突厥公主,想到烟云阁里众多女子,想到以后要与她们一同分享宇文邕,我便感到绝望。心中思绪起伏,竟忘了行礼,直到身旁下人小声提醒:“主子,该谢恩了。”
见圣旨如见帝王,我走下台阶,刚要俯身行礼,一双大手扶住了我,熟悉的温热透过纱衣传来。宇文邕低头看着我,眼中满是疲惫,却也藏着一丝炽热与纠结。他挥手屏退下人,将我拥入怀中,轻声问:“清锁,你不开心?”
我不愿像个怨妇般倾诉,挣开他的怀抱,走到小厅中央,随手捧起一把金银珠玉,强颜欢笑道:“你赐我这么多好东西,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宇文邕凝视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的笑容看到心底,良久,他轻叹一声:“清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又能知道些什么?”我淡淡地回应,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倔强。话一出口,便在心里埋怨自己,终究还是像个怨妇一样,那些怨怼与忧伤,到底还是没能藏住,全写在了脸上。
宇文邕悄然走近,长臂自后环住我的腰肢,温热的呼吸轻拂着我的耳际,低语道:“我说过的,往后只为你一人画眉。” 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耳尖轻颤,下意识想要挣脱,可他却将我搂得更紧,似是生怕我逃离。
“如今我刚登基,根基未稳。待一切尽在掌控,我定会昭告天下,立你为后。” 他的话语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向我许下一个跨越时空的承诺。
我心中猛地一颤,感动与酸涩交织。作为一个穿越者,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爱情于我而言本就是奢望。我转头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与试探:“那与你定亲十六年的突厥公主呢?”
宇文邕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如何知晓此事?” 他顿了顿,扳过我的肩膀,神色认真,“清锁,你是为此不悦?这门亲事是我爹在世时定下,我别无选择。”
我轻叹一声,实在不愿再纠结下去:“罢了,我都明白。只是你不该瞒着我。” 前几日在宫中,我安排人招来那两个知晓诸多内幕的文官,从他们口中,我得知那突厥公主阿史那年轻貌美,备受宠爱。
宇文邕低头看我,眉间微蹙,轻轻叹了口气。他面容俊朗,却也难掩疲惫,仿佛被这宫廷的风云变幻刻上了岁月的霜尘。我心中泛起一丝不忍,抬手抚上他的眉,轻声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不是什么大事。明日我便回司空府料理诸事,你也莫要为此忧心。”
宇文邕将头埋入我的颈窝,声音带着几分喟叹:“清锁,给我些时间。我定不负你。” 说罢,他轻含住我的耳垂,双手绕至我身后,动作轻柔且带着无尽怜惜,缓缓解开我的裙带。
我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在这熟悉的亲昵中,心却莫名下沉,似无根浮萍,在这乱世的洪流中漂泊无依。可此刻,我只能任由他拥着,被这汹涌的情感淹没,在心底默默期许,这份爱能跨越重重阻碍,长长久久。
夜渐浅,晨曦初露,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宇文邕仍在沉睡,我轻轻为他掖好被子,披上衣物,抱膝而坐。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不知这乱世中的爱情,能否如这破晓之光,冲破黑暗,迎来曙光。
窗外,忽而飘起无数花瓣,恰似一场五彩斑斓的雨,芬芳四溢,香气弥漫在浅浅的晨曦里。
我从榻上起身,昨夜的疲惫还未消散,脑海中仍残留着些许梦境的碎片。下床走向床边时,我不由一怔,只觉漫天的花瓣仿佛也跟随我入了这室内,如梦似幻,竟不似现实。
就在这时,一簇花瓣聚成一个气旋,朝我飞来,中间夹着一封信。我轻轻接过,那花瓣立时四散开去,余香缭绕。我回头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宇文邕,展开信笺,上面用陌生却娟秀的字迹写着:“元清锁,亲启。”
望着这封信,作为穿越者的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总觉得这看似普通的信,将给我的生活带来重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