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庆帝猛然转身,看着王宁远冷笑着说道。
“王宁远,你这是在行险!
你想趁着北直隶大旱,流民四起,逼迫勋贵造反!”
王宁远看看左右的几位同僚,面色不变,轻声说道。
“他们不敢!
户部在京营投下海量的银子,如果连灾民入京都都维持不住,陛下更该考虑京营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性。”
“夏爱卿!”
夏吉思考片刻,开口却没提及顺天府。
“蜀中粮草可入西域,也可入漠南。
统万城还需要大量人口。
伊利河谷,天山南麓的草场河谷塔河周围不缺良田。
西域部族不擅治河用河,可我华夏儿女却擅长。”
“关中流民能分流,北直隶何解?”
夏吉扭头看看姚夔,姚夔立马躬身道。
“陛下,抽调宣府兵马护送北直隶筛选出的流民过山海关,直入辽东平原。”
雍庆帝眼睛一眯,“宣府兵马顺势驻扎辽东!
宣府所缺兵马从流民中选拔,也不失一个办法。
万一宣府有警,是否还需要调动京营!”
果然文官眼里武官就没有可信之人,必须调动他们,以防形成军阀之势。
“兵马是由五军都督府负责,还是兵部负责?
新任兵部侍郎贾化如何?”
“陛下,万万不可!”
雍庆帝总算来了火气,一甩袍袖,将双手背于后腰。
“勋贵们到底拿出了钱粮养民,无论他们是添了别院还是奴仆,也算为国尽忠。
不能让他们毫无所得,朕决定,此次编练新军由兵部侍郎贾化全权负责。
至于副手和将领再议。”
能议论就不算彻底失去掌控。
“五城兵马司协助顺天府维护京城安稳,京城大动土木,爱卿辛苦。”
王宁远摇摇头,“为陛下分忧,为江山社稷献策,乃是臣的本份。”
雍庆帝嗯了一声,“爱卿居然还有做狂士的潜质。
真是让朕意外。”
数百万灾民,吃喝拉撒,各个方面都要考虑准备,自然没时间陪雍庆帝看风景。
顺天府瞬间忙碌起来,北直隶干旱,陛下下旨建省亲别院,各种混杂的消息充斥在京城。
贾老太太、贾政、贾赦、贾珍、贾琏、贾蔷都齐聚荣国府荣禧堂内。
檀木案上放着宁荣二府的府宅图纸。
贾政拧眉,贾珍却是一副无所求的状态。
虽然宁国府门上那块“敕造宁国府”的牌匾还未摘下,可宁国府这个国公府却被礼部、顺天府划下一大块。
贾老太太用拐杖轻点了两下地面。
“宁荣二府一向同气连枝,这是连皇家、礼部都知晓的事。
为何礼部会突然清查勋贵府宅逾制之事。
降等袭爵也就罢了,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想留给咱们?
政儿,礼部到底是何意?”
贾政看了一眼母亲。
“是户部和顺天府的建议,钦天监预测此次受灾的百姓有三百万之巨。”
三百万老太太没有什么概念,可却知道户部是冲着什么来的。
“他们想将咱们的存粮掏空?
哪次京中有流民,咱们没有搭粥棚施粥,良善人家也不过如此。
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贾赦睁开眼睛看了母亲一眼,在社稷安危面前,勋贵的体面算什么。
贾政比划半天,这才开口道。
“珍儿,东府的存粮是否能换回被划走的地皮?”
无精打采的贾珍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毫无反应。
贾政咬咬牙,将顺天府的舆图抽了出来。
“顺天府在行宫北面规划出一个近四千五百亩的皇家园林。
周围特意留出土地供勋贵和有功之臣养老建宅。
行宫东北方规划出一个占地五千三百余亩的皇家鱼米庄园。”
看到贾珍总算认真听了,贾政这才开口说道。
“荣国府有资格在皇家园林边占一处地,转让给东府如何?”
人比人气死人,如今在皇家和礼部眼里,宁国府哪怕大声嚷嚷也没人搭理,只会看笑话。
“珍儿,别看这里如今还是泽地和泥堂,经过修整也是一处风水宝地。
贾芸曾经看过舆图,赞其巧夺天工,美不胜收!”
贾珍扭头看看贾蔷,这才无奈的点点头。
“二叔,东府将存粮全拿出来,可就需要用金银买粮。”
东西两府的隔阂,贾政也是束手无策,贾珍摆明了不想掏银子扔到省亲别院的建设中。
贾政看看老太太,老太太无奈只能开口。
“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元春也是你堂妹。
十余年不曾回府,不能让她看到两府毫无作为,心气不能泄!”
老祖宗都开口了,贾珍自知躲不过去,无奈的开口道。
“去岁合作社置换补了差价,还有分红共四万两,再从新库拿出压家底的六万两,凑个整。”
老太太无奈的点点头,叹口气。
“我舍下老脸再去娘家求些,都是儿女债!
甑家那边?”
贾政心里一算,心也开始往下坠。
“京里甑家大姑爷,二姑爷一家五万两。
金陵那边还没传信回来。”
荣禧堂里的人都在算,只是缺口依然不小。
老太太将目光看向贾琏。
“祖母,林家留给黛玉的嫁妆是交由我经营。
可那些都是田产,要等到七月才有租子,至于京城、扬州、姑苏三地的铺子,租金加起来勉强能凑两万两。
嫁妆里的压箱银在姑苏林家,由林老管家在掌管。
您的给亲自给黛玉写信。”
两万两,地租另算,这是贾琏给的答案。
写信让林家输银贾琏开不了口,也不想开口。
无论贾老太太还是贾政都比他合适。
贾琏不往自己身上揽事,没出乎贾政的预料,却让贾母心酸。
多好来一直疼爱贾琏俩口子,关键时刻还得用自己的老脸。
贾老太太看看荣禧堂的众人,这是有意将她的军。
“罢了,先顾及宫里的元春吧,我这把老骨头亲自给外孙女写信。
我这就去,这事耽误不得。”
说完,双手扶着拐杖就起身准备离开。
一直当旁观者的贾赦突然开口叫了一声母亲。
贾老太太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