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天日的地牢。
石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锈蚀的铁链上，发出永远单调的声响。
被锁链禁锢的男人垂着头，长时间的拘束，让他的精神抵达了崩溃的边缘。
突然，远处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男人缓缓抬头，当看清来者时，他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又是你？看来你还是没有逃出去。\"
卡洛站在铁栏外，阴影笼罩着他的面容，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直直注视着男人。
\"相反，我按你说得去做了，你猜结果如何？\"
他从怀中缓缓抽出那张羊皮卷轴，在男人面前展开。
卷轴上，\"格杀\"二字刺目如血，让男人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他的目光从震惊逐渐变得空洞，最终化作一片死寂的麻木。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卡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男人沉默良久，最终轻轻点头。
\"不会再有人来了。\"卡洛收起卷轴，语气平静，\"你将在这里腐烂，千年万年，直到你们所谓的'圣神'被彻底抹杀。\"
\"不...为什么！\"男人发出虚弱的怒吼，\"是我提拔了他们！我是最虔诚的信徒...\"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神神叨叨的嘟囔。
突然，他猛地抬头，问道：\"你到底是谁？能拿到这个卷轴，你必然打败了看门人，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卡洛微微俯身，轻声说道：\"我是你最后的机会。做个交易吧，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让你回去。\"
男人咧开嘴，露出残缺的牙齿，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声：\"呵呵...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了，你的现状还能更糟吗？\"
\"黑荆商会和夜枭教会都希望你永远烂在这里...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能在这里撑多久？\"
卡洛说着，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大铁门。
\"或许我应该让你再好好思考思考。\"
铁门发出吱呀声。
\"等等！\"男人的声音突然喊道，\"你...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教会献祭仪式的地点。\"
男人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连我们的仪式都知道，果然，你是有备而来。但是有些问题，你是问不到答案的，每个教会的人都会被设下禁制。\"
见到卡洛又想转身离去，他忙接上：\"我只能告诉你，你要找的地点，根本就不在灰烬城。\"
\"不在灰烬城?\"
看见卡洛疑惑的表情，他继续道：\"你不觉得，这里表现得太明显了吗？任何一高阶的牧师都能察觉到灰烬城的不对劲，想必你也是被城里的气息所吸引吧。\"
\"其实，几十年前，王国并不是没有派人来过，城里的低阶教徒，大都是那个时候被杀的失去了理智。只是，尽管他们翻遍了这里，也是一无所获的。\"
\"气息转移阵。\"
\"你懂得真多，是的，献祭之所必然充满着大量的圣神气息，为了保险起见，设立一个大阵转移这种气息当然是很重要的。\"
\"而刚好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无法之地，远离王都，让他们觉得算不上什么大威胁。\"卡洛补充道。
\"聪明...所以，你来错地方。具体应该去哪，我当然也没办法说。\"
卡洛想了想，询问道：\"我打探到这些年你们一直低调行事，为什么偏偏是在莎黛尔接手商会后，你们要针对商会？\"
\"莎黛尔并没有继承所有的商会权利。\" 男人吞咽了一口，艰难地说道，“其中包括她父亲留下的秘密财库。商会元老们各怀心思，她的位置根本不稳。因此，各种势力都想趁着商会内部有嫌隙，分一杯羹。\"
\"但是你们教会，真的如此稀罕一个商会的财物吗？\"
男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真是聪明，我们当然不屑，钱财和宝物对于我们不死者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们想要的是莎黛尔本身。\"
\"她是天生的诅咒者，无疑是... 最好的容器。\"
\"所以，若是你们得到了莎黛尔，她就会出现在最核心的献祭地点，对吗？\"
男人瞳孔猛地一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答应我的！杀了我！杀了我！你去哪？\"
铁门重重关上，脚步声由近及远。
莎黛尔，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诺尔，他似乎并没有撒谎，你是不是可以不用藏了。\"
\"藏？嚯嚯嚯？我诺尔大人何须藏，要不是怕他跑了，小小邪神我直接拿捏！\"
诺尔轻飘飘出现，弯腰拉伸了一下身体。
\"别装了，我们都是中了空城计了。\"
\"昆虫记？我没看过，不好意思。\"诺尔吐了吐舌头。
\"......\"
随即，诺尔摆出思考的表情。
\"但确实，刚才那个人说得有道理，太过显眼反而可疑呢。但是，那个脏东西会藏在哪？真麻烦。\"
\"我有预感，很强烈的预感，就在王城。\"
卡洛说着，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有什么异常么？\"诺尔疑惑道。
\"诺尔，你记得我们从哪进来的么？\"
......
黑棘商会最偏僻的房间，只有一盏摇曳的油灯维持着二人的视野。
\"你也收到消息了吧？\"维拉倚靠在门边，沙哑地说道。
一个臃肿的身影缓缓转过身。
\"嗯，明天下午，莎黛尔要公开宣布一件大事。\"巴斯压低嗓音，\"我的人查到，她秘密采购了一批催生药剂…怕不是要宣布那件事。但，这也太快了吧？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维拉冷笑道：\"即便是虚张声势，也足够吓住那些墙头草长老了。\"
巴斯点点头，眼中闪过毒蛇般的阴狠。
\"莎黛尔必须死，我们才有活路。\"
\"当然，不过别忘了我们的计划。\"维拉轻飘飘地应道，\"你让血手团的人去牵制她的亲卫，莎黛尔本人…交给我。我保证，她会永远消失。\"
巴斯眯起眼睛，点点头：\"事成之后，怎么分？\"
维拉耻笑一声，果然还是那个贪婪的巴斯。
\"血手团拿一半，教会拿一半。\"
巴斯想了想，重重地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待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维拉才缓缓收起笑容，低声呢喃：
\"巴斯啊，你还是一样好骗，你也想不到吧，明天的一切都是莎黛尔给你设的局。你就帮我吸引注意力吧，哈哈哈哈哈哈。\"
\"此事若是成了，地下那位大人的位置，就该换我坐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