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兰波,希图昂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头部的淤血正在消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醒过来。”
严糯突然想起了刚才和里昂一起查看的片子,穴位刺激的效果不错,小家伙脑部的淤血已经有了减小的迹象,按照这种情况下去,苏醒是早晚的事了,至少是排除了成为他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
这已经很好了,能捡回一条命来。
爱梭那个现实的人,可不会白白花那么多的钱,来养着一个植物人。
小家伙倘若醒不过来,就只有被抛弃一个命运了。
这可真是个值得欢喜雀跃的好消息啊。
不过,严糯却有些想不通,明明上次救梭明吞一命,她左脚踩右脚,摔断了一条腿。
这次却什么突然情况都没有,她每天拄着拐杖上蹿下跳,不就是想把危险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呢么,反正一条腿要静养,两条腿一样的耽搁三个月罢了。
只要手还好好的,就不影响她干活。
可是当了那么久的跳跳糖,她依然完好无损。
奇了怪了。
这让她对于希图昂的病情担忧不已,里昂怎么跟她保证都放不下心来,今天看到脑部ct后,确认淤血减小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兰波却高兴得要死。
他忍不住兴奋的嗷嗷了两嗓子,背着严糯就蹦跶了起来,整个人高兴的跟个猴一样。
他蹦跶的欢,却惊得严糯吓破了胆,赶紧搂住兰波的脖子,被吓得尖叫连连。
月光下,欢声笑语,吵吵闹闹的少年少女,就是这清冷世界的一抹暖色,让路过的行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觉得心里暖暖的。
回了希图昂的病房,兰波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希图昂瘦了一圈的脸,肉乎乎的脸蛋都凹进去了,看着就让人心疼。
希图昂啊,你快醒过来吧,等你醒了,我就教你打枪,
兰波在心里暗暗的承诺着,眼里全是希冀。
等到严糯满头大汗的翻出自己给兰波留的斑斓糕,打算给这家伙加餐时,一转身就找不到人影了。
私下找了找,却跟着声音寻到躲在门口走廊边上的臭小子。
这小子正悄摸摸的躲在门口,语气恭敬的打着电话,能让他这般敬仰的,除了爱梭还能有谁。
严糯默默的叹了口气,有些心累的靠在墙边,两眼无神的盯着墙角的蜘蛛网,耳边听着兰波压低了嗓音,絮絮叨叨的把调查出来的消息给爱梭一一汇报。
心里有些无奈。
她好像低估了爱梭在兰波心中的地位,这个第一个给了兰波光的男人。并不是她几句挑拨或者猜叔的暗示,就能让他背弃的主人。
爱梭对于兰波来说,不仅仅是给他一口饭,把他养大的阿爸,更像是他的某种信仰。
既然是信仰,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丢弃呢。
想到了兰波对爱梭的濡慕和盲目的崇拜,严糯第一次正视起兰波和麻牛镇的牵绊。
不止是兰波,孤儿队的娃娃们对爱梭都有种盲目崇拜和信任。
可以说,爱梭的洗脑工作做的很好,这些孩子们都把他当做天神一般看待。
完全生不出丝毫背叛的心思来。
马拉年给爱梭出的这个主意,真的是惠及爱梭的一生啊。
不知道地下的马拉年知道了爱梭这样享着现成的果子,心里会不会呕死,从棺材里爬出来啊。
严糯这才第一次真正的,认识到了童子军的恐怖之处。
从小学习的杀人技都是小的,思想被极端化,通过精神控制手段灌输对组织的绝对忠诚,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们缺乏独立的思考能力,三观和思维模式都是刻板教条下的产物。
兰波虽然他会思考,也有称之为人的感情,人的七情六欲他都有,可是他不会爱自己,因为从小到大,就没人教他爱别人前要先学会爱自己。
虽然严糯潜移默化的让兰波去看破了爱梭自私的真面目,但是在他心里,爱梭还是他的阿爸,是父权,君权的象征。
严糯根本想象不出来,在什么极端的情况下,兰波才会真正的对爱梭死心,去完成精神上的戒断。去亲手推翻这座大山。
不推翻爱梭,孤儿队就注定是他手里的一把刀,是他用来换取利益的耗材。
可是推翻了爱梭,对兰波来说,不亚于精神上的毁灭,抽筋拔骨的打击。
好像怎么做都不对,严糯面色烦躁,有种未来脱离掌控的恐慌感。
但是兰波的行为,她却又没办法说上些什么。
毕竟她喜欢的本就是兰波的赤诚和火热,自然不能因为他把这些爱给了爱梭就指责他,这样对兰波并不公平。
站在麻牛镇孤儿队队长的立场上,兰波做的很对。
立场上他们虽然和猜叔是盟友,看似站在一边的,但是他们却又是两个独立存在的势力。
兰波是隶属爱梭手下的兵,谁是老大得分清楚。
世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队友。说不定哪天爱梭和猜叔就闹翻了呢。
兰波把今天调查的出来的消息给爱梭汇报,是他的责任和工作。端谁的碗,吃谁的饭,得清楚。
兰波那边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严糯。
昏黄的灯光下,严糯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只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清凌凌,不带一丝情绪的看着他。
却不知为什么,看得他莫名的心虚紧张,他张嘴想要解释。
可嗫嚅半晌,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处。
看着兰波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的样子,严糯却是释怀的一笑,
一身清冷,和现实格格不入的气息就这么散了个干净,她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冲着兰波伸出手,白嫩的手心上,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绿色斑斓叶子包裹的糕点。
墨绿的糕点衬得严糯的手掌更加娇嫩了,一点都不像是麻牛镇天生地养的野小孩。
她是这般的美好,就像是一块绝世的宝石一般璀璨,有着根本不属于三边坡的美丽与贵气。
兰波的眼睛却更美丽,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严糯,他心里一松,瞬间边高兴起来,眼里全是小糯温柔的笑脸,张着嘴,捏着手机想要说些什么。
“爱梭长官怎么说?”
严糯直接打断兰波没出口的话,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吧。
她不奢望再去改变兰波什么,那是对他的侮辱和否定。
既然决定不再担忧以后,那就得从眼门前,把日子过好。
她尊重兰波,当初自己喜欢上的,不就是他的赤诚么,现在又怎么可以双标的来责怪他的这份纯良。
“阿爸说一切听猜叔呢,他在麻牛镇等着我们回克。”
兰波轻声说着,几步就凑了过来,伸手拿过斑斓糕,撕开叶子一整个的塞到嘴里,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口的嚼着,眼睛都笑迷城了一条线,手却相当自觉的握住了严糯欲收回去,软乎乎的小手。
没被甩开,他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更傻气了。
“怎么吃得跟个小孩子一样,一脸都是。”
严糯嫌弃的伸手,抹去他嘴角的米糕渣渣,看着呵呵傻笑的兰波,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副地主家的傻儿子模样,哪里有一点孤儿队队长的精明了。
她一时间也改不了絮叨的老毛病了,拉着兰波就往里跳着,边唠叨着,
“兰波,猜叔现在虽然和你阿爸是朋友,但是始终不是一家人,他说的话,你要选择性的听,别傻乎乎的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那可是个惯会挖坑的家伙,一不小心就掉对方陷阱里面了。
严糯最不放心就是兰波被猜叔忽悠了。看着兰波笑的傻里傻气的脸,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操心的命,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好。”
严糯说什么就是什么,兰波也不反驳,就乐呵呵的任由严糯拉着他进了屋,像个小妻子一样殷勤的,给他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