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瞳孔在剧痛中收缩成细线。
左手腕的永恒印记突然泛起滚烫的灼烧感，那道原本嵌着金纹的青铜环此刻正渗出暗金色液体，顺着血管逆流而上。
他甚至能听见血液在经脉里发出的嗤响，像是某种腐蚀性极强的酸液正啃噬着他的血肉——但比疼痛更剧烈的，是印记深处那张面容突然开合的唇瓣。
\"你以为吞噬观测者本源就能掌控规则？\"
墨倾城的声音裹着三年前雨夜的潮湿，混着某种他从未听过的沙哑共鸣。
陆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被强行拽回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当时她浑身湿透扑进他怀里，说家族要把她嫁给异能组织的人，说只有他能救她。
可此刻这声音里，分明藏着另一个人的冷冽，像冰锥刺进他后颈。
\"苏璃！\"他突然转头。
濒死的女武神正悬浮在十步外的虚空里，银发不再是柔顺的绸缎，而是根根倒竖成尖锐的金色竖瞳形状。
她原本闭合的双眼裂出一线金芒，神纹铠甲上的裂痕中渗出淡金色神魂，那些碎片竟在空气中凝结成锁链的模样。
陆沉心口发紧，苏璃的神魂强度他再清楚不过，除非...
\"初代观测者分裂出的混沌本源，正是通过墨倾城的背叛完成容器进化！\"
沙哑的嗓音炸响在头顶。
陆沉抬头，正看见白无涯的青铜面具碎片在虚空中疯狂旋转，那些原本刻着炼器符文的碎片相互碰撞，竟重组出半张与观测者分裂本体相似的暗金纹路脸。
神秘炼器师的右手正捏着最后一片面具残片，指节因用力泛白，\"我早该想到...她的每一次接近，都是在为混沌本源提供活祭！\"
\"活祭？\"陆沉的喉咙发涩。
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按上胸口，那里原本跳动的卡牌之神核心此刻烫得惊人。
当他颤抖着撕开染血的衣襟时，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位置的金紫纹路中，悬浮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幽蓝晶体，表面流转着与墨倾城眼尾泪痣相同的星芒。
\"弑神终局卡牌...竟成了观测者棋盘的最终落子！\"陆沉的声音在发颤。
他终于想起系统提示里那句被忽略的\"终局卡牌需与宿敌意识核心共鸣\"，原来所谓\"宿敌\"从来不是陆渊，而是被混沌本源寄生的墨倾城！
那些她刻意留下的\"破绽\"，那些看似笨拙的背叛，全是为了让他主动将卡牌插入心脏，完成混沌本源与规则核心的融合仪式！
\"陆...沉...\"
极轻的呼唤撞进耳膜。
陆沉猛然转头，正看见苏璃的神魂锁链穿透虚空，缠上那枚幽蓝晶体。
她的银发正在消散，神纹铠甲上的裂痕里涌出更多淡金色光点，像燃烧的星子：\"0.3秒...时间回溯...够你...\"
剧痛突然被按下暂停键。
陆沉的视野里，初代观测者分裂本体举起的手掌凝固在半空，连空气里漂浮的规则碎片都静止成金色尘埃。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一下，两下，第三下时，苏璃的神魂锁链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那是她用最后的神魂强度，强行激活了系统最核心的时间回溯能力。
0.3秒，足够他做什么？
陆沉的指尖抵上心口的幽蓝晶体。
他能清晰感知到晶体深处传来的恶意，那是混沌本源在狂笑，在庆贺即将到来的规则吞噬。
但在晶体边缘，还缠着几缕若有若无的淡粉光丝——是墨倾城未被完全侵蚀的意识，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她藏在他校服口袋里的樱花书签。
\"原来你早就在提醒我。\"陆沉轻声说。
他能感觉到时间正在流动的缝隙里倒流，初代观测者的手掌开始缓缓下压，白无涯的面具碎片重新开始重组，而他左手的永恒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金芒——那是融合了苏璃神魂、白无涯星屑后的卡牌之神核心在反抗。
当时间回溯的光芒即将消散的瞬间，陆沉猛地捏碎心口的幽蓝晶体。
暗金色的混沌本源如毒蛇般窜出，却被突然暴涨的金芒缠住；而那缕淡粉光丝，正顺着他的指尖钻进永恒印记，在纹路深处重新勾勒出墨倾城的面容，这一次，她的眼睛里没有混沌的紫斑，只有三年前那个雨夜的清澈。
\"轰——\"
虚空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陆沉抬头，正看见初代观测者分裂本体的手掌已经压至头顶，而他脚下的空间裂开无数青铜旋涡，每道旋涡里都涌出暗金色星尘——那是规则崩解前最后的反扑。
苏璃的神魂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缕淡金残光缠在他手腕；白无涯的面具碎片全部融入他的卡牌环，半张暗金纹路的脸对他露出欣慰笑意，随后化作星屑消散。
\"这才是终局的开始。\"陆沉舔了舔嘴角的血，左手的永恒印记在暗金星尘与青铜旋涡的碰撞中泛起摄人心魄的光。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在觉醒，比观测者更古老，比混沌更纯粹——那是属于卡牌之神的真正权柄，在无数次被设计、被背叛后，终于要破茧而出。
而在所有能量即将相撞的瞬间，陆沉听见了来自更深处的呢喃，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被唤醒，正缓缓睁开眼睛。
青铜旋涡与暗金色星尘的碰撞在虚空中炸出刺目光网，陆沉的瞳孔被这团光刺得发疼，却在光斑消散的刹那，看清了悬浮在光雾中心的身影。
那是墨倾城。
但又不全是。
她的眼尾泪痣正渗出幽蓝星芒，原本清澈的瞳孔裂出两道竖纹，如青铜古镜上的裂痕般泛着冷光——那是初代观测者的印记。
残魂的半张脸还保持着三年前雨夜的脆弱，另一半却爬满暗金纹路，像被强行粘合的两张面孔。
\"双生契约的终极形态...\"她的声音里同时回荡着少女的哽咽与老者的沙哑，\"是让卡牌之神成为新的观测者棋盘！\"
陆沉的呼吸骤然一滞。
三年前樱花书签上的淡粉光丝、每次背叛时她眼底闪过的挣扎、系统提示里\"终局卡牌需与宿敌意识共鸣\"的提示——所有碎片在脑内轰然拼凑成图。
原来观测者早将他与墨倾城的宿命锁成双生容器，一个承载规则，一个滋养混沌，直到今日彻底融合。
\"接好！\"
左肩突然传来滚烫的灼痛。
白无涯不知何时闪到他身侧，布满裂痕的手掌正按在他后心，掌心躺着一枚流转着银河星轨的菱形晶体——虚空熔炉的核心。
老人的青铜面具已完全碎裂，露出下方半张枯槁却泛着金芒的脸，那是初代卡牌之主残魂的真实面容：\"用混沌能量反向吞噬观测者烙印——现在！\"
话音未落，晶体已没入陆沉脊椎。
他痛得闷哼，感觉有千万根火舌顺着脊髓窜向大脑，每根神经都在灼烧中苏醒。
与此同时，原本狂暴的青铜旋涡突然发出哀鸣般的尖啸，暗金色星尘被吸入旋涡中心，竟在瞬间逆转成吞噬一切的黑色巨口，连空中漂浮的规则碎片都被扯得变形。
\"这是...熔炉在重构规则回路？\"陆沉咬着牙低喘，左手腕的卡牌环突然泛起刺痒。
他低头，瞳孔骤缩——青铜环上的纹路正在疯狂重组！
原本属于他的金纹与初代观测者的暗金纹纠缠扭打，最终竟融合成半粉半蓝的双色纹路，粉是樱花书签的颜色，蓝是墨倾城泪痣的星芒。
\"怎么会...\"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抚过腕间新纹路。
某种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入：雨夜里少女往他口袋塞书签时颤抖的指尖、被混沌侵蚀前她在镜中对自己说\"快走\"的口型、甚至更早时——襁褓中，两个婴儿被不同的光团包裹着放入不同时空的画面。
极轻的呼唤混着发丝摩擦的声音钻进耳中。
陆沉猛然转头，正看见悬浮在虚空中的苏璃。
她原本消散的神魂竟在重新凝聚！
更惊人的是，那缕原本银白的长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发梢掠过他手背时，他清晰触到了丝绸般的触感——而发色，正在从银白转为墨黑，像被打翻的砚台般晕染开。
\"苏璃？\"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脸，却在中途顿住。
少女闭合的眼睫轻颤，神纹铠甲上的裂痕正在愈合，可那一头墨发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此刻腕间卡牌环上的粉蓝纹路，与她发尾的墨色，竟在虚空中勾勒出若有若无的连线。
\"观测者...在利用所有人的因果线...\"陆沉突然明白过来。
初代观测者的棋盘从来不是单线程，而是将他、墨倾城、苏璃、白无涯甚至陆渊的命运拧成一股绳，每一次背叛与牺牲，都是为了让卡牌之神的权柄足够强大，强大到能承载新的观测者位格。
虚空突然发出撕裂般的轰鸣。
陆沉抬头，正看见那团逆转的黑色旋涡表面裂开蛛网状细纹，原本吞噬一切的吸力骤然减弱，几缕暗金规则从中逃逸，如被戳破的气球般四处飞散。
更诡异的是，旋涡中心竟渗出两道不同的气息：一道是他熟悉的卡牌之神核心的温暖，另一道...是陆渊的混沌之力。
\"不，不是陆渊...\"陆沉皱眉。
他能感知到，那道混沌气息里混着苏璃新生长的墨发的波动，混着卡牌环上粉蓝纹路的温度，甚至混着他心脏位置刚愈合的伤口的痛意——这是属于他的混沌，属于双生契约的另一半。
黑色旋涡的裂痕越来越大，陆沉甚至能看见旋涡深处翻涌着两种颜色的光：一边是他卡牌环的粉蓝，一边是苏璃墨发的幽黑。
它们相互撕扯，却又无法分离，像被命运之绳捆在一起的两头野兽。
\"要分裂了...\"他低声说。
手腕上的卡牌环突然发烫，粉蓝纹路亮起刺目光芒，仿佛在回应旋涡的异动。
苏璃的墨发无风自动，缠上他的指尖，传递着某种急切的情绪——是催促，还是警告？
虚空中，黑色旋涡的裂痕终于延伸至边缘。
陆沉望着那道越来越宽的缝隙，突然想起白无涯塞给他熔炉核心时说的话：\"终局的开始，是打破所有既定的局。\"
而现在，这局，终于要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