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子快要迈出殿门时,身后又想起皇帝冷冽的声音:“你以为成王死了,你就能稳坐皇位吗?也许那个预言是对的,永昌…的确与朕一样!”
皇帝声音癫狂,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翻腾着滚滚巨浪。
太子顿住脚步,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凤眸中的神色,轻薄的唇角微微勾起,风轻云淡的说道:“父皇还是担心下您自己的身体吧,后世之事,谁也说不准,皇弟已死,独留下府中幼子…”
太子的话并没有说完,踏步走出了御书房。
独留下皇帝一人,在御书房内无能狂怒。
从御书房走出来时,皇后和苏碧云并肩而立,他们的眼睛里都带着隐隐担忧。
见太子走出来了,皇后先一步走上前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擦拭着太子额前的伤口。
“都是母后不好,来晚了一步,害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看着太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皇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那双眼睛里涌动着泪珠,却因为这母仪天下的身份,不敢叫那眼泪流出来。
太子淡笑一声,将手搭在了皇后的手上,示意她自己并没有事,只是眼中却难掩疲惫。
“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手脚?真的是成王想要害你吗?但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皇后稳住心神,压低了声音朝太子问道。
见太子拧眉不语,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事情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
“太子妃今日受了惊吓,儿臣得赶紧回去陪她。”
在御书房耽搁了不少时间,想起陆瑾宁…太子眉头紧锁。
皇后点了点头,随即朝着苏碧云走去,在那双冰凉的手上拍了拍,声音格外沉重:“苏姑娘,太子妃的身体本就柔弱,今日又受了惊吓,劳烦你去东宫给她看看。”
苏碧云行了一礼,回道:“妾身正有此意。”
“既如此,你们赶紧出宫吧。”
皇后目送两人出了宫门后,那颗一直提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两人登上马车,在帘子垂下的瞬间,太子紧绷的神情终于在此刻松懈下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尽是疲惫。
“今日之事,还要多亏了苏姑娘。”
太子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危机时刻,苏碧云竟然会闯宫。
甚至还带来了一位最不可能出现的证人。
“殿下与世子情同手足,妾绝不会让歹人动摇国本。”
苏碧云打着官腔,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
“这是妾带来的金疮药,涂抹在伤口上应该会好的快一些。”
太子接过那药,又朝着苏碧云拱手一礼。
“只是孤有一事不明,宇文照为什么会反水呢?”
听了这话,苏碧云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因为妾身知道他最大的秘密,宇文照之所以要致成王于死地,是因为李永昌。”
提起那个孩子,太子眸色微颤。
“殿下应该也知情吧,苏庶妃生下的小公子,根本就不是成王的血脉。”
这件事情,太子自然知晓。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和宇文照扯上关系。
“宇文照,就是李永昌的生父。”
苏碧云神色如常的说道。
太子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难怪…
难怪宇文照会突然反水,若是苏碧云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宇文照必死无疑。
……
成王府内,白幡高高挂起,灵堂内的棺材里,却空无一物。
成王的焦尸,此刻正躺在冷清的院子里。
宇文悦华坐在院中,手里拿着成王生前最喜爱的那条鞭子。
她扬起手中长鞭,用了十足的力气朝着那具焦尸甩去。
本就焦烂不堪的躯体瞬时皮开肉绽。
“李祁城,你不是最喜欢抽人吗?本妃今天也让你好好尝尝,被人抽是什么滋味!”
宇文悦华面目狰狞的瞪着地上的尸体,即使抽的筋疲力尽,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
这一刻,她等的太久了!
成王总算是死了,只是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李祁城,你起来啊!你不是要打死我吗!我就在这儿站着呢,你倒是起来了!哈哈哈…”
整个院子里,回荡着宇文悦华凄厉的大笑声。
苏珍珍抱着孩子回来时,差点儿被她的笑声吓死。
怀中的李永昌瞬间被惊醒,扯着苏珍珍的衣领大哭。
“永昌乖,别怕…”
苏珍珍眼底闪过几分不满,将孩子交给乳娘后,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朝着宇文悦华的院子走去。
“珍珍,你回来了,陛下是怎么处理的?”
见苏珍珍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宇文悦华心中一紧,连忙丢掉了手里的鞭子。
看到地上那些残忍不堪的尸体时,苏珍珍只觉得胃中一片翻涌,她连忙转移视线,将目光落在了院中的那片梅花林里,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咱们的计划成了,陛下并没有怪罪成王,而且下旨要按亲王的礼制下葬,作为成王唯一的子嗣,永昌继位…只是时间的事了。”
说到这里时,苏珍珍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如今总算能苦尽甘来了。
听了苏珍珍的话,宇文悦华随即大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好!真是太好了,以后的成王府就是我们的天下了!珍珍,你才是最大的功臣!”
宇文悦华一边说着,从身旁的案几上端起一杯清水,双手捧到了苏珍珍面前:“你瞧瞧,嘴唇都干了,赶紧喝杯水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操办。”
苏珍珍不疑有他,直接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悦华,从前的一切,咱们就当做没发生吧,往后这王府里只有你我二人,咱们还像以前一样…”
苏珍珍的话还没说完,她便觉得天旋地转,有些站不住脚。
面前的宇文悦华从一个变成了三个,个个脸上都带着狰狞的笑容。
“悦华,我好像…有点儿难受…”
苏珍珍整个人朝着身后倒去,双手扶在了案桌上,却起不了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