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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的初雪悄然落下,细密的雪花亲吻着校园里枫树红透的叶片。苏晚抱着厚重的剧本,快步穿过教学楼微凉的走廊。

“苏。”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不等她回头,一件带着淡淡咖啡香气的羊绒围巾轻轻覆落在她的肩头。杰瑞绕到她面前,他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映着窗外的雪光:“《教父》片段分析课,教授布置的长镜头作业,我们组打算用手持摄影模拟主观视角,你觉得如何?”他的英文带着些许港式口音,某些单词的尾音微微上扬,像一块正在融化的焦糖,甜而不腻。

苏晚拢了拢肩上的围巾,那份暖意驱散了些许走廊的寒气。“手持模拟主观视角?”她思索着,“挑战不小,但如果调度得好,会很有沉浸感。”

话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顾沉的视频请求。

她心跳漏了一瞬,对杰瑞抱歉地笑了笑,走到稍僻静的角落接通。

屏幕那端,顾沉刚卸了妆的脸庞清晰起来,下颌处的胡茬比昨夜视频时更浓密了些,衬得他略显疲惫。他身后是喧闹的片场背景,助理正举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显然在等他。“洛杉矶冷吗?”他开口,声音透过电流,带着沙沙的杂音。

“不冷。”苏晚下意识摩挲着颈间围巾柔软的边缘,余光瞥见杰瑞站在不远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手机屏幕,她将身体又侧了侧。“你那边……今天拍了雨中追车戏?”她留意到他发梢还有未干的水汽。

屏幕里的人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才几不可见地点头,接着忽然侧身,将助理递来的羽绒服直接披在了旁边一位瑟瑟发抖的群演肩头。“嗯。剧组明天转场去温哥华,接下来几天信号可能不太稳定。”他的声音被呼啸的风雪声切割得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和同学相处得还好吗?”

苏晚的视线飘向走廊尽头的落地镜,镜中映出她和不远处杰瑞并肩而立的模糊倒影。她将颈间的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小半张脸:“很好。教授还夸我的分镜设计有东方美学。”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

“那就好。”顾沉那边似乎更冷了,他缩了缩脖子,对着镜头呵出一团白气。片场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似乎有人在催促。

“你快去忙吧,”苏晚抢在他之前开口,“我这边也要去小组讨论了。”

“下雪了,”他最后低声叮嘱,背景音几乎要将他的声音淹没,“记得添衣。”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世界仿佛也安静了一瞬。苏晚握着手机,指尖有些发凉。那句“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的约定,像一根细密的针,总在不经意间刺痛她最柔软的地方。

“这个吊坠,”杰瑞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指了指她因刚才揣手机而从口袋边缘露出的一小截链子,“很特别,像是星轨的图案。”

苏晚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而熟悉的金属轮廓。星轨。顾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它会指引你回家的路。也是……我们的约定。”

“是么?”苏晚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个朋友送的。”她没有看杰瑞,而是转向窗外,那里的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模糊了远处的教学楼。

杰瑞没有追问,只是笑了笑:“很有设计感。走吧,去图书馆讨论我们的‘教父’,争取也让教授夸夸我们的镜头有独特美学。”他眨了下眼,语气轻松。

苏晚点点头,跟着杰瑞走向图书馆。羊绒围巾上属于杰瑞的咖啡香,与口袋里那枚星轨吊坠传递出的、属于顾沉的体温和承诺,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她垂眸,看着雪花落在自己深色的外套上,很快融化。洛杉矶的冬天,原来也会这么冷。顾沉说温哥华信号不好,那接下来几天,是不是连这样断断续续的视频通话也成了奢望?

“关于开场那个长镜头,”杰瑞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我想用一个从室外到室内的连续运动,通过环境音的变化来暗示权力中心的转移,你觉得……”

苏晚努力集中精神,参与到讨论中。她回应着杰瑞的提议,提出自己的看法,思维在教父柯里昂的家族悲剧与手持摄影的晃动感之间切换。

只是,偶尔分神的一刻,她会想起顾沉那张带着胡茬的疲惫脸庞,想起他身后助理举着的羽绒服,想起他最后那句被风雪声切割的“记得添衣”。

他总是在照顾别人,却常常忽略自己。

讨论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雪依然没有停。

“看来今晚会积雪。”杰瑞收拾着面前的资料,“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点热的?或者去校门口那家中餐厅,他们的酸菜鱼很地道。”

苏晚婉拒了:“不了,我还有些笔记要整理。你们去吧。”

“那好吧,”杰瑞耸耸肩,“别熬太晚。明天见,苏。”

“明天见。”

杰瑞离开后,苏晚独自在空旷的阅览室又坐了一会儿。她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星轨吊坠,铂金的链身在她微凉的指间缠绕。吊坠中心那颗细小的碎钻,在阅览室柔和的灯光下,依旧闪烁着幽微的光芒。

星轨,指引回家的路。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机场告别时,顾沉将它从颈间解下,塞进她手心的画面。他的手指带着颤抖,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我们就结婚。”

这句话,是支撑她独自在这里奋斗的动力,也是让她午夜梦回时,会忍不住掉眼泪的魔咒。两年,她默默在心里数着,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很简短:“苏小姐,我是顾沉先生的助理小陈。顾先生让我转告您,温哥华这边雪势太大,剧组通讯设备受损,预计修复需要几天。他手机暂时无法接通视频,请您勿担心。他很好,也会按时吃饭添衣。”

苏晚看着那条短信,反复读了几遍。原来他最后的叮嘱,不仅仅是随口说说。他总是这样,用最笨拙的方式,传递着最细致的关怀。

她将星轨吊坠重新放回衣袋,贴着胸口的位置。金属的轮廓隔着衣料抵着皮肤,带来一种踏实的触感。

她站起身,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图书馆。外面的雪地映着路灯的光,一片洁白。她深吸一口校园里清洌的空气,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冰冰凉凉。

回家的路,约定。她会好好戴着它,直到重逢的那一天。

苏晚裹紧了外套,独自一人,一步一步,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宿舍。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