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欢看出端倪,脸颊微红,便不再多说,憋了好大会儿才挨着他,轻声说了句话。
戚修凛眸光一顿,深深看着她。
“好,我会早点回来。”
她嗯了声。
待到了那处院子,早就等候的老管事两眼发红地站在门口,上前就朝着戚修凛深深行礼,“少主公,属下等您许久,府里早就洒扫干净……”
老管事目光看向卿欢,“这位便是侧夫人吧,侧夫人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戚修凛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这位是军中老将,当年差点死在战场,断了一条腿才退了下来,但一直留在北境帮着打理这处宅子,你唤他忠叔。”
卿欢很是乖巧,“忠叔,有劳了。”
忠叔一愣,随即憨直地笑笑。
宅子不大,但什么都有,想必忠叔是提前布置了,这时节北境依旧寒冷,傍晚时甚至结了层白霜,地面倒像是刚落了薄雪一般。
因着戚修凛还有公事,连晚膳也没赶得及。
一灯如豆,烛影晃了晃。
林执端了刚熬煮好的汤药过来,她是半路跟上大军的。
“侧夫人如今气色好多了,再过几日,我将药方换上几味药,夫人若是觉得身子不适随时告知我。”林执帮她诊脉,很是满意卿欢的脉象。
比之前平稳顺滑,若真想要子嗣,也不必太过担心。
卿欢口中发苦,这药吃了太多,每次入喉,尽管有蜜饯,可还是觉得胃里涨满了苦涩的味道。
“林大夫一路辛苦了,早点洗漱休息。”
林执走后,卿欢一直等到子时,都未见戚修凛回来,她内心焦灼,便让忠叔派人去问问情况。
然忠叔派去的人也没有探听到分毫。
惶惶不安了一夜,次日天亮,卿欢便简单梳洗,戴了帷帽前往边城的衙署。
这北境位属边关极北之地,街巷往来有四方城镇亦或西域胡人的客商,脂粉味馕饼味,各种气息交杂在一起,倒是十分热闹。
卿欢没有半分心思赏玩,这才走到街头,便听到不远处有打马吆喝声。
秋兰慌忙挡在她身前,却没耐住人多拥挤,将侧夫人挤到一边。
那马背上艳丽张扬的女子,栗色的眸子,微卷的长发,头上戴着毛茸茸的毡帽。
“无耻小人,再跑,我剁了你手脚。”异域女子挥舞鞭子,所行之处,铺面上的东西尽数扫落。
行人脸上身上皆挂了彩,勉强躲于角落避难。
那女子再次挥起马鞭时,鞭尾径直扫到了卿欢的手背,顿时一股灼烧之感,从手上延伸到了骨血里。
侍卫见状,拔刀相向,“当街纵马,故意伤人,姑娘这是藐视大晋律法?”
卿欢便见那女子微微眯了眯眼,从腰间露出个制牌。
“侧夫人,这是戎狄的五公主,完颜吉娜。”侍卫认出制牌。
卿欢已经用帕子将手上伤口缠住,拢着袖口遮住了,“戎狄是受降于大晋,身为受降者居然还如此狂妄……”
吉娜公主已经翻身下马,朝她走过来,那一双栗色的眸子上下打量她。
“昨日我见着你与戚将军一同下了马车,莫不是,你是戚将军的妾室?他来北境办差,还要带着你这样娇滴滴的女人?”吉娜没有尊重,言语尽是瞧不起。
卿欢面色平静,回视她,“原来昨日,公主便已经见到我夫君了,所以方才,公主早就认出我,为何还要挥出那鞭子?”
吉娜一愣,没想到她会反问。
“有个偷儿,我适才是抓那偷儿,才不小心误伤了你,听闻中原女人大多小性子,你要是怪我,那我也没办法。”
秋兰挤过来,直接不客气地怼她,“你才小性,这是国公府的侧夫人,世子爷千娇万宠的夫人。”
吉娜脸色难看起来。
“原是将军侧夫人,抱歉,草原儿女不拘小节,是我冲撞了侧夫人,侧夫人勿怪。”但目光,闪过鄙夷。
同为女子,卿欢可太知晓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吉娜公主怼她敌意很重。
……
去了趟衙署,也没问出戚修凛到底何时归来,倒是铁衣,一身狼藉地赶了回来。
“侧夫人不必着急,戎狄王庭出了点事……他们的汗王,可能不久于人世。”没想到老汗王还是没能撑住,人一死,王庭就要发生动荡。
卿欢面色凝重,“世子可有事?”
“爷与那些部落首领斡旋着,这才耽搁了回来的行程,侧夫人先回宅子里,之后便莫要再出来了。”铁衣还要赶回王庭,一来一回,他连口水都没喝。
秋兰好心递给他一杯热茶,“铁侍卫,喝点水。”
他狼吞虎咽,连着灌了半壶茶,才抹了抹嘴,朝她们拱手,扭头就翻上马背,再度起程,朝着戎狄方向狂奔。
之后,卿欢回了宅子,朝忠叔打听了那位吉娜公主。
“是老汗王的掌上明珠,为人娇纵跋扈,曾与少主公阵前对敌过,但被少主公一枪挥下马背了。”忠叔还告知她,这吉娜公主年纪二十有余,还未嫁人,甚至时不时的滋扰边境,是个难缠的。
卿欢便没多问,找了林执来处理手背的鞭伤。
幸亏伤口不深,抹了药膏子缠上纱布,也没什么大碍。
“这件事,先别告诉世子,他为王庭的事烦心,要是再与王庭公主起争执,终究不是件好事。”卿欢叮嘱几人。
林执觉得她就是过于懂事,“侧夫人不说,难保世子不会发现……”
卿欢想了想,“那就说是我不小心擦伤了。”
众人闻言,也就不好坚持。
如此过了两日,夤夜深重时,宅外空旷的街巷里传来马蹄声,马背上黑色大氅的男子,一身夜露,急急入了府。
戚修凛边解开大氅,边问了忠叔,“这几日,可有什么事?夫人呢?”
“夫人一切都好,除了前日,少主公一夜未归,侧夫人便带了人去衙署找您,回来找我打听了王庭那位吉娜公主。”
戚修凛一顿,“打听她做什么?”
“这属下就不知了,不过侧夫人让人将宅里的一些家具更换了,还同属下说,待开春后天气暖和,在院中种几株耐寒的花树,也好点缀一番。”
他心不在焉,“嗯,听夫人的。”
戚修凛回来匆忙,先简单洗漱了,才推门去了卧房,秋兰就睡在外间的小榻上,一下子惊坐起来。
见到是世子爷,秋兰忙推搡着熟睡的瓶儿,两人猫着腰回了耳房。
戚修凛绕过屏风,见到榻上睡容恬静的女子,穿着宽大的寝衣,被衾遮住玲珑身段,只余葱白指尖搭在翻开一半的书册上……
她睡得两靥微红,许是屋里炭火烧得旺,热得踢开了被子。
凝白的小脚近在咫尺。
戚修凛这几日,身在王庭,心早已飞过草原,落在她身上。
他靠近,掀开被子与她躺在一起,卿欢寻到了宽厚的胸膛,自动地蜷缩进来。
戚修凛被她蹭来蹭去,弄出一身火气。
连日来在王庭绷紧的情绪,瞬间松垮下来。
他挑了她细白的下巴,唇覆盖住香甜的两瓣。
轻声诱哄她,“盘盘,启唇。”
卿欢在梦中都被世子禁锢在怀里,还甜言蜜语地哄她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