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鱼一共448斤7两,以前一斤8毛5,现在7毛8,一共是349块9毛8,带鱼548斤6两,一斤涨到7毛7,总共是422块4毛2。老板鱼587斤7两,和红眼一共价,458块4,剥皮鱼一斤7毛1,628斤4两是446块1毛6,剩下的都是几十斤的量,一共加起来是1975块。”
牙仔说着话,把手里记录的本子递给王子文:
“你仔细看看,没问题我就开收据。”
王子文接过象征性地看了一眼,点点头又递还给牙仔,让他开收据。
牙仔拿起笔,唰唰唰地开好收据,然后去拿钱。
牙仔把钱结给王子文,王子文没多停留,带上小推车收拾好鱼筐,往码头去了。
上了船,给大哥、阿正、王肖一人分了158块钱。
至于王军,帮着把鱼货卖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家去了。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家和爹娘分享弟弟已经彻底好了这个好消息。
……
黄老三今天怎么出海,而是坐着三角眼中年人的摩托车往下海镇去了。
“马哥,您……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黄老三坐在摩托车后座,摩托车速度很快,迎面而来的风虽然被前面的三角眼挡了大半,但还是有些落在他身上。
凉飕飕的,吹进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
昨天下午,马哥突然找上门,说要跟他去一趟码头,看看文明号。
黄老三虽然是个混不吝,但是和“马哥”这样的人一比,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马哥是下海镇的渔民,但是名声不是一般的大,县里这么多沿海的镇子,几乎没有渔民没听说过他们的凶名。
黄老三撑死了也只是敢划了王子文的拖网,在文明号后面远远跟着恶心王子文几人。
可是,马哥不会整这些花活,他们如同毒蛇一样,但凡动手,就是一击必中,连人带船沉海。
茫茫大海,没有目击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苦主求告无门。
“急什么?到地方了自然会问你的。”
马哥嘶哑的声音顺着风传到黄老三的耳朵里,黄老三的心脏已经悬到嗓子眼了。
摩托车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下海镇,停在海边的一间高脚屋下面。
黄老三跟着马哥上了高脚屋,就见屋子里摆着一张方桌,主位上坐着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
“大哥,人带回来了。”
马哥对着面前的人说了一声,顺势推了一把黄老三,让他站在中年男人对面。
中年男人朝马哥点点头,马哥转身出去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黄老三,圆圆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抬手招呼黄老三坐下说话。
要是没有马哥的那声“大哥”,黄老三说不准还真敢坐下。
可如今,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人面前坐下。
他躬着身子,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位大哥,您有事儿就吩咐,我站着就成。”
中年男人看了黄老三一眼,也没强迫他坐下,只是慢条斯理的开口:
“刚才出去的是我二弟,平常兄弟们都叫他一声马老二。”
黄老三立刻反应过来,点头哈腰地叫了一声:
“马老大,您老有事就吩咐。”
马老大非常满意地点头:
“听说,你和小鱼村的王子文发生了点冲突,被讹了2500块钱?”
黄老三心头“咯噔”一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心底斟酌着怎么开口。
马老大一眼就看出黄老三的心思,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火柴点着了,吸了两口才又继续开口:
“我手里有两艘15米的渔船,还有一艘20米的,最近打算再弄一艘20米的。”
黄老三听了这话,脸颊的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知道,王子文那艘船就是20米的,一旦弄到手,放到船厂里稍微改一改,就又是一艘全新的船。
到时候,别说是外人,就算是王子文本人站在那艘船面前,也认不出是自己的。
“马老大,您……我……”
黄老三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
马老大抬起眼皮,又看了他一眼,从裤兜摸出一个信封来:
“我听说,你已经给王子文赔了500块钱了,这钱我替你掏了怎么样?”
黄老三心跳得更快了,他终于明白马老大是来意了。
马老大见黄老三不说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两道白烟从鼻腔里喷出来,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做主,剩下的2000块钱不用还了,怎么样?”
黄老三硬着头皮看了马老大一眼,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杀意,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赶紧开口:
“马老大,上次我是在……”
他颤抖着说了个地址,马老大眼眸中的杀意尽散,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来。
“很好,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拿上钱回吧。”
“哎,哎,谢谢马老大,谢谢马老大。”
黄老三哆嗦着鞠了个躬,颤巍巍地伸手把桌子上的信封拿起来,快速揣入怀里,然后快步出了高脚屋。
刚一出门,就看见马老二已经骑在摩托车上,见他出来抬起头看了一眼。
黄老三的两条腿早已经软得跟面条似的,这会儿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着。
下了高脚楼,试探着朝马老二走了几步。
“磨蹭什么?”
马老二的那双三角眼冷冷扫过来,黄老三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地上了摩托车后座。
他的两条胳膊死死抓住后座延出去的铁架子,后背被冷汗浸了一层又一层,两条腿已经没了知觉,好在不用自己走路。
马老二只是把黄老三送出下海镇,就掉头回去了,黄老三一边走一边留意着班车。
太阳晒在身上,黄老三迈着僵硬的步子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回龙潮镇的班车终于出现了。
他伸手拦了车坐上车,班车上的人不错,味道很难闻,黄老三的一颗心却慢慢地放回肚子里。
他坐在最后排的椅子上,后背靠在椅背上,随着班车的颠簸,身子也一点点放松下来。
等到了镇上的车站,客人陆陆续续地下了班车,黄老三也跟着下来,后知后觉地又出了一身冷汗。
一路上,马老大看他的那个眼神总是在脑海中浮现,黄老三感觉头顶似乎悬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下来的刀。
如今回了龙潮镇,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他才觉得那把刀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