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可也敏锐地察觉到许池情绪的低落。
“小池,你后来为什么没和江见澈一起呢?”
许池手中的塑料勺子一顿,冰粉滑落回碗里。
江见澈这个名字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也只是仅存在她的朋友圈中,陌生又很遥远。
“亦可,其实……我和江见澈从没有在一起过!”
苏亦可张大着嘴巴,“啊?!那之前在医院里他说那孩子……”
“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当时江见澈只是怕我难过,帮我撒了一个谎而已。”许池终于说出了一直瞒着苏亦可的事实,心里舒坦了许多。
“那是……你以前不愿说的那个人的?”
苏亦可说出自己的猜测,可转眼又不理解,“可是我想不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你一直这么藏着,不愿意说呢?”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惊天事情一样,瞪着眼睛,“他不会是已经结婚有家庭了!所以你当时才要悄悄地流掉孩子!你……你……”
苏亦可“你”了半天,后面不知道该不该说。
许池笑着轻轻摇头,“没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和他之间隔着太多无法掌控的因素。”
“那你现在还爱他吗?”苏亦可向前倾着身子,认真地问她。
爱……他……吗?
许池下意识地逃避这个问题。
好像,爱这个词太过于沉重,它的身上承载了太多的期望和责任。
“许池……我可以等,等到你不再害怕,等到你愿意重新接受我的感情……”
方知行在跟她说这句话时,她的枪伤还未痊愈,伤口灼烧的痛时刻提醒着她要远离方知行。
她怕啊……她不是不爱,是不敢爱。
以她目前的状况,她知道自己承担不起他那样的热烈而真切。
见许池闷着头一直吃,苏亦可知道了她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小池……我想跟你说件事!”苏亦可微歪下头去寻找许池垂下的眼眸,眼里带笑。
“恩?”许池坐直了身体。
苏亦可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巴,轻轻咳了一声,像是好不容易下了一个决心似的。
“其实,在枫州时,我曾经嫉妒过你……”
“什么?”许池惊讶。
苏亦可抿了抿嘴,继续道:
“就是你跟我说张昊那王八蛋给你发信息那天,我是因为赌气才主动跟张昊在一起,我曾想,凭什么我喜欢他这么久,你一来,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其实我知道张昊一直骗我,我就是为了这一口气,当时就是不想输给你,故意在你面前展示自己有多幸福……”
苏亦可边说边小心地观察着许池的表情,“可后来,也是我自己死要面子自作自受,是我自己活该……”
许池听着苏亦可的话,眉头越皱越紧,咬着牙低声骂了她:“你有病是不是?就为了一点面子,被渣男打成那样!”
被许池骂,苏亦可没有生气,而是眼角扬起浅笑,那块心里久积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对!现在感觉我当时真的有病!你知道吗?那次你帮我去把那王八蛋手指打折后的那天早上,他威胁我,你想都没想地挡在我前面时,我当时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苏亦可说到这里,眼角莫名有点湿润,她拿出手机,翻找着收藏夹,再放到许池面前。
“你看!当时这张照片我一直留着,里面的你可帅了!勇敢无畏得就往前面冲……”
许池看着那照片,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拿了串鱿鱼塞苏亦可的嘴里。
“你别这么煽情行不行?吃东西!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苏亦可吃完鱿鱼,放下竹签,重新抬头看着对面的许池,眼里透着无比的真挚。
“小池,其实我说这么多,是想跟你说……你能为了我能无所畏惧地往前,那为什么不为了自己而再勇敢一回呢?”
霓虹灯牌晕染了许池的周围,隔壁的鱿鱼摊上,炭火气裹着孜然香溜到她们俩这边。
原本热闹繁杂的夜市,忽然之间,好像安静下来一样。
许池低头垂眸,苏亦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又忍不住碎碎念道:
“你有时候就是顾虑太多,总给自己增加没必要的思想包袱……”
“我以前也总纠结这些没必要的东西,当时我爸昏倒进了医院IcU,我一个人完全像无头苍蝇一样,我和我老公还没确定关系,他就为了我家的事跑前跑后……”
“我才明白,自己想要的和需要的完全是两回事,以前我只是一味地想要纯粹感情的想法太过于幼稚,其实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依靠坚实的后背……”
许池只是静静地吃着东西,对于苏亦可的一番话,她心里很诧异,短短两年时间,让一个人的思想变得如此通透。
直到苏亦可桌前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沉思。
“你不用进来,这里边不好停车,我现在出来……”
苏亦可指着手机对许池说,“是我老公打电话来,他店门关了来接我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吃了这么多……我得走了!”
“我送你到路口……”许池站起身。
“你在家里待几天?我去你家找你玩!刚好后天是端午,听说县城广场要办个美食节,我们一起去!”
苏亦可意犹未尽,她还没吃够呢!
许池笑了笑,“我下周一去枫州,你有时间打我电话,我都有空!”
许池和苏亦可两人只走到一半,就碰到她老公走路进来接她,是个敦厚可爱的男人。
“那我回去了,电话联系!”
互相打过招呼,把苏亦可安全交接完后,她往另一边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巧路过新修的绿道,许池见时间还早,准备在河边吹吹这夜里的凉风,顺便可以消消食。
夜幕笼罩着县城,绿道两旁的脚底下两条长灯像一条游龙。
她在一处小广场的休闲椅坐下,看着广场上一个学轮滑的小女孩,在转弯时不小心跌倒了,小女孩的妈妈急着跑过去问她有没有事。
小女孩只是拍了拍灰尘,反过来安慰她妈妈:“妈妈,我不痛!我没事……只是摔倒了而已,我爬起来就没事啦!”
然后小女孩双手放在后背又继续往前滑去,还不忘朝她妈妈骄傲地喊道:“你看……我很勇敢吧!”
为什么不再勇敢一回呢?
许池脑子里冒出了刚才苏亦可对她说的话。
财经新闻首页是八方集团旗下子公司昨日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的消息。
她看了看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方知行应该还在美国,他那边现在差不多早上九点。
“许池?”
那道醇厚的声音带着一缕不可思议。
她正在算着时差,手里却不知何时已经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许池连忙将手机放到耳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两秒钟,方知行那边刚才还略微有些嘈杂,现在已是一片静谧。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显得有些紧张。
“呃……我就是打个电话来祝贺你……”许池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方知行却是笑得低沉绵长,仿佛是等了许久的如释重负。
“想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