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行微微扬起头颅,将眼角处滑落的一滴泪给抹干,紧抿着唇,目光似利刃,直直地射向对面的人,将犹豫与徘徊抛之脑后。
“那我告诉你,许池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她是我方知行爱上的女人,世界上仅此一个!”
他转过头朝门口大跨步而去,在碰到门把手时停下身子,冷眸锋利绝决。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如果冯家一意孤行地拿她威胁我,那我不介意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他打开门再没回头,身后的方信忠被方知行的话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孙子决然而去。
“你……怎么能这么意气用事!”
声音淹没在茶室里面,方知行关上门,对站在门外的阿源吩咐道:
“派人看好老爷子!别让他迈出这方宅一步!同时盯着他以前身边的那些老家伙!看看有没有其他动静!”
天空下着冷冷的细雨,阿源替方知行打着伞,两人走过花园石桥,再步行至正厅大门。
阿源面色严肃,皱着浓眉。
“行哥,这都过去三天了,我们查不到任何许小姐的消息,冯宏达那边只给了一张蒙着脸的照片,并没有见到她的脸,这事情我总觉得透着反常……”
“但她失踪了是事实……你去查一下冯家的老宅那边的动向!”方知行微停了一下,思考后道。
“已经全方位地派人去查了!”阿源点头道。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细小洁白的雪花缓缓从天空飘下。
刚上车的方知行,注意到几粒白色雪点落在他黑色大衣上,没一会便化做一小滴透明的水。
他坐好后,伸手按下车窗玻璃,反摊开手,手掌心慢慢聚起更多的白色点点,冰凉且湿润。
三天……他和她失去联系整整72个小时,跟突然在人间蒸发一样。
他发现此刻的自己就像独自身处在漆黑一片的无边黑暗中,看不见光亮。
手中积攒的雪水从指尖滑落,他的目光投向方宅的雕花大门……
以前他从这个大门出来,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今日不知道为什么,人已经坐上车,可没有想要离开的念头。
好像里面有股力量吸引了他……
手机铃声唤醒了他的思绪。
是王瑞打来的。
“方总,冯宏达的离岸账户有异常波动,他往国外很多个中间账户转了不同数目的钱,都是巨额的,好像要跑路的样子!这不合常理啊!”
方知行神色一凛,“这可能是他在为自己铺好的后路……”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也收到一条信息和图片。
“方知行!要想见到你女人,就尽快准备好股权转让书!如果董事会议之前没有准备好,那就等着给你女人收尸!”
图片里的人是一张被打得皮青脸肿,面目全非的脸,但依稀能看见女人原本的容貌白皙姣好,轮廓和许池相似。
身上穿着和那天许池在失踪时一模一样的鎏金色礼服……
方知行瞳孔紧缩,呼吸停滞了几秒,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安静。
他沉静过后,道:“王瑞,我现在去公司,你帮我拟好一份股权协议书,我要和冯宏达当面谈!”
“方总,我怕冯宏达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王瑞担忧地道。
“他儿子还在我们手里,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方知行挂了电话,目光里寒意四起。
“阿源!去准备一条无船东无国籍的游艇,提前在公海等,冯宏达不是要我的股权吗?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和胃口吃得下!”
“好!我马上去办!”阿源启动车子,方宅大门渐渐往后退去。
……
方宅内,茶室。
“咳!咳!”
茶室的门刚被方知行关上,方信忠就弯下身忍不住猛咳着……他想去拿在柜子里的药盒,却因为一个颤抖将药盒打翻在地上。
茶室的内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休闲衣的许池。
许池弯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药盒拿起,给他倒了杯温水,将药和水递到他手中。
待方信忠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捂着胸口,喘着气对许池道:“刚才你都听到了,他跟他爸啊……就一个脾气,自己认定的人和事从来就不听我的……”
许池替他放下杯子,微垂下眸看见刚刚方知行用过的杯子,她轻轻地滑过杯沿,仿佛能感受到他留下的温热。
“方董,他这些年为集团做的事,您应该都看在眼里……他不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这次是您做得太过分了……您这样做对他并不公平!”
她抬起头,毫不胆怯地直视着这个曾是南临市响当当的商界人物。
只是他的鬓角染上了风霜,头发花白,病容苍桑且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许池在陷入昏迷前曾绝望地想,自己这回落到了冯家人的手中,她完蛋了!
但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却装修典雅的房间里,她的所有东西被拿走,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佣人换好了。
开始,她对于周围陌生的中式装修感到一脸迷茫,而三天后,方宅的管家给了她答案。
管家带她去见了方信忠后,她才明白,绑她的不是冯宏达,而是方信忠。
这让她更理解不了了!脑子里想了无数种理由,也想不出来。
方信忠坐在茶室的松鹤浮雕窗前面,手中盘着两颗核桃。
他背对着许池,望着外边的平静湖面上的几株残荷,竟让许池感到几分萧条和孤寂。
听见茶室的门一开一关,他头也没回地就说道:“许小姐,我们来打个赌好吗?”
“我从不跟别人对赌!”
许池直接拒绝,她最不喜欢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
方信忠却沉沉地笑出声来,眼角沟壑变深,“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就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回过头,身子斜靠在太师椅子上,目光沉邃得令人看了心惊。
许池默默地一言不发,既然方信忠把她绑来,那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她等着他自己主动说。
方信忠咳了一声后道:
“我们打个赌,看看在小行心里,是你重要?还是方家的基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