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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一日,午后第二本送来,墨迹都还未干。

“殿下今日写的?”

“应当是。”

莫凉侍卫亲自策马送来的,说他主子刚病愈便连夜动笔,一日两册话本地写,还要处理公务,硬是缩短了睡眠时间。

其实主子是会写话本,但针对后院的本子他实在没看过。

这几日召集了一堆丫鬟管事来学习恶补,边写边学,可谓是绞尽脑汁。

莫凉原本是想劝主子不必如此心急,可他抓耳挠腮想剧情时凶悍非常,莫凉丝毫不敢开口打断。

而这个话本成效非常好。

起初是翘楚做的转送人,后来是他亲自前往。

安娘从隔着窗棂见他,后来是隔着屏风见他,如今是坐在案牍前看书见他。

虽说是见,但从不正眼瞧他,争宠的是话本。

香薰氤氲的禅室内,美人坐在软垫上,双手置于案牍看话本,而终于能近距离见她的朱瑾赫心动不已,“下笔如有神”。

可是,安娘始终没说话。

唯一的反应就是他一来,就是黄连药伺候,说是对隐疾好。

至于什么隐疾,夺云可不敢打听。

朱瑾赫只能将苦水往下咽。

口苦心更苦。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应当欢喜的朱瑾赫心越来越悬。

他让莫凉将祁王府家产和自己的私产整理成册,但临到送前又抬手,嘱咐他放到新婚房内,不要送过去。

等着等着,又是送话本的机会。

又是一日一次的黄连药汤。

朱瑾赫哑然,也想吸引某人的注意力:“安娘,此药一天一碗,是不是太——”

他故意拉扯语气,待人目光转移过来,才十分淡定道:

“一天一碗见效实在太慢,我可以一天三碗。”

“……”

此言惊得她美眸微睁,但还是保持沉默。

简直是让人抓心挠肺,她不说话不搭理,又离得这般近,偏偏自己还不能碰她,生怕她又恼不再见他。

犹如菩萨隔门与他相视,明明知道她就在里面,但不想惊扰她。

“安娘~”

朱瑾赫也不得寸进尺,只挪了一步距离她更近,“一天三碗,待我们大婚,我的隐疾便能好得差不多。”

他自己说出口的自己认了!脸面不重要,她才是最重要的。

可不知为何,安娘表情怪怪的。

她撇开脸,不想瞧他——

为何?快把头转回来!

而实际上符诱安是被他这话逗笑了,低沉成熟的男声毫不收敛地说出暗疾,还说快好了,简直在讨饶卖乖。

这种反差,让人难以把控占有欲啊。

只能强行转头平复心情。

良久后,已经四天没跟他说话的人终于开口,声音闷闷的。

道:“那便三碗吧。”

她终于回他的话了!四天了啊!

这对朱瑾赫来说简直是天籁!!!

激动的他端正坐起,等药呈上来连喝三碗,掩盖住苦到抽筋的脸,最后强作镇定,

“真好喝,一点都不苦,安娘这里煎药的也是一绝。”

黄连苦森不要命地放,当然绝。

符诱安听完却不说什么,起身出了禅室。

朱瑾赫:……

怎么还不理我,心苦口苦,捶胸顿足!

狠狠捶了膝盖一拳。

朱瑾赫命苦地抬笔继续写,为了讨安娘欢心,他要在前两册被读完前争取让她读上第三册。

……

一刻钟后,此时朱瑾赫已写完三页,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回来了。

余光里的倩影在旁边落座,做势继续翻看话本。

挫败又振奋的男人思绪复杂,出神之际,一个小荷包被推入视线里。

他愣愣地盯着还没回神,直到身旁梦寐已久的人推了他一把。

“不喜欢?”

她幽幽瞥了他几眼,做势要收回。

朱瑾赫反应很快,马上攥住荷包,“喜欢,我很喜欢。”

笑话,安娘给的台阶就算有十几层楼那么高,他也可以攀上去!

而且除了母后,还没有其他女子给过他荷包,真好。(给了的他拒绝,视同没有)

朱瑾赫赶紧雀跃地打量荷包,绣的图案是水上一对鸭子,按常理来说,有情人送的都是鸳鸯,不过安娘能绣得这么像鸭子,也很厉害了。

安娘嘴硬心软,看这刺绣,肯定是花费了很久绣出来的。

安娘就算恼他,也会时时想着他。

他马上夸奖:

“安娘绣工了得,这是一对鸳鸯吧,真的惟妙惟肖。”

符诱安低头看话本,答得漫不经心:“殿下,这是对鸭子。”

他顺势改口:“是我眼拙,这的确一看就是鸭子,安娘绣的极好。”

没想到这次改口的是符诱安:“说错了,的确是鸳鸯。”

这是安娘想要整他了,丝毫不恼道:“原来如此,这水禽既有鸭子样,又有鸳鸯样,安娘手艺简直是精妙绝伦。”

朱瑾赫难得圆滑一次,抓着两个一起夸。

成功见到她勾起的唇后,悬了几天的心缓缓落地,终于笑了。

“安娘为我绣了多久,手可累?”

“就几天。”

做了几天,岂不是很累?

朱瑾赫转念一想,安娘在生他的气时还要绣荷包,还要担忧他的身体,更心疼了。

他颓靡,完全不知怎么办,“安娘,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能弥补对你的伤害,能告诉我吗,我该怎么做?”

符诱安抬眸,对上他真诚恳切的目光。

她默了一会,伸出柔软右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凑身过来距离极近,朱瑾赫不明所以,心热难挡。

这是要原谅他了吗?亲他?是不是太过随便?

不可以这么轻易原谅的,能继续罚他的。

纠结,最后还是想亲。

结果安娘拉起他,将笔塞到他手里。

“写。”

她就说了一个字,便施施然坐回原位。

朱瑾赫盯着手中的笔,良久失落地哦了声。

后知后觉。

话本居然比他重要!可恶!

手痒,想撕。

虽然内心不平,但同她说话声音不知觉地放缓放柔,“若是安娘喜欢,我每日都给你写,就算是婚后也一样。”

“嗯。”她盯着话本敷衍点头。

诺言什么的,以后做了才能相信。

朱瑾赫被磨得怀疑人生。

要赶紧取得安娘的原谅,大婚之日将人娶回王府!

说实话,他还是会担心安娘会走。

先别想了,安娘快把第二册看完了,他要赶紧把第三册写完。

这样的日子已经数不清,他只知道距离大婚只剩三日。

焦虑的朱瑾赫在门前徘徊,这几日不是喝药就是写话本,安娘不给个准话,夜间都睡不好,一入梦就是安娘突然悔婚。

他知道,这几日她就是在罚他,他该,他受着,但为了洞房花烛夜的和谐,定要痴缠到安娘的原谅。

甫一踏出这个熟悉的小祠堂,蒲团座位上却没有她的身影。

连内室的屏风内都看了一遍,没人。

今日小桌也没有汤药。

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