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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从牙缝里挤出阴笑:“你那闺女,这会儿怕是正哭着找爹呢!咱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赵瑞刚声音变得冰冷:“什么意思,说!”

老杨闭口不答,只是含笑看着赵瑞刚。

事涉自家妹子和外甥女,刘忠民也忍不了。

铁榔头似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老杨身上:“你他娘的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另外三个民兵依法炮制,拳头棍子狠狠落在另外两个汉子身上。

一时间院里哀嚎声不断。

不消片刻,那刀疤汉子就哭着求饶:“别打了……我说……有三个兄弟去了你们大队……”

一听只有三人,赵瑞刚心下稍安。

他知道胡秋菊的本事,应付三个人应该不在话下。

老杨却突然狂笑,带着一股绝望的味道。

刘忠民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你笑什么?”

老杨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喷涌,咳嗽两声,嘲讽般道:“以为只有三个人你们就能侥幸吗?不妨实话告诉你们,他们可都有枪!这会子,怕你们家早就血流成河了!你们就等着回去给老婆孩子收尸吧!”

赵瑞刚的太阳穴突突猛跳。

他这几天观察,见那两个汉子只是用刀。

并未料到,去瓦窑大队的匪贼竟然会有枪!

枪和刀,是两码事。

胡秋菊能抵挡得住?彩云和铃铛会不会有危险?

一时间,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悔,他立即对几个民兵道:“你们押着他们慢走,路上当心!二哥,你我先回村!”

刘忠民抄起土枪,跟着赵瑞刚冲出门外:“抄近道回村!”

与此同时。

瓦窑村。

三道矫健的黑影悄悄摸进瓦窑大队,靠近赵瑞刚家的土坯墙。

他们三人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此刻分工明确,一个悄悄钻进漆黑的院子,一个蹲在西墙跟下殿后,一个绕到屋后警戒。

当先那人把耳朵贴近木门,探听屋里声音。

屋里很安静。

那人朝同伙打了一个手势,轻轻推开木门,探头探脑朝里进。

忽觉后腰一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

他诧异回头,就见后腰插着一把匕首,刀刃已经全没入自己身体。

视线顺着握刀的手臂上移,就见一个女人的笑。

那人正要高呼,就见女人利落拔出匕首。

顺势向上一提,一掠,他的喉管便被瞬间割断。

原本的高呼声,变成一连串“嗬嗬”的低吼声,整个人便颓然倒地。

胡秋菊笑得得意。

匕首从后腰插入右肺,令敌人丧失反击能力。

然后再挥刀割喉,一击毙命。

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可是她边境战场上练出来的本事。

胡秋菊刚抽出匕首,左侧柴堆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金属撞针的轻响。

她本能地就地翻滚。

砰!

一枚子弹擦着她的耳垂,在土墙上犁出焦黑的沟壑。

微弱月光下,只见一个匪徒端着一杆枪,躲在墙角。

枪管还冒着一丝青烟。

“臭娘们儿还挺利索!”匪徒狞笑着连发好几枪。

胡秋菊翻身滚进鸡窝,稻草糊了满脸。

几只小鸡瞬间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地乱叫起来。

她忙摸向腰间的五四式手枪。

可不等她摸出枪,对方的子弹又袭来。

一枪接着一枪,十分密集。

显然是训练有素。

胡秋菊被压制得只能尽力闪避,一时间无法把枪回击。

眼见匪徒端着枪不断逼近自己。

胡秋菊稳住心神,趁着对方填充子弹的空档,当即旋身一脚。

一把破旧的条凳朝匪徒飞去。

借着飞溅的木片作掩护,她反手将匕首甩向持枪的匪徒。

刀刃擦着那人手腕飞过,“砰”的一声,子弹打歪射向半空,枪“哐当”落地。

剧痛让匪徒彻底红了眼,他抽出一把短刀朝胡秋菊疯狂劈砍。

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咻咻”声。

胡秋菊步步后退,很想拔枪回击。

不料对手是个练家子,她一时间只能双手奋力搏斗,找不到拔枪的时机。

突然她一时不查,踩中地上的一个陶罐。

身体一歪,肩头就被匪贼的刀刃狠狠划过。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出来。

胡秋菊吃痛,一个踉跄,匪徒的刀尖已抵到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低头,用额骨狠狠撞向对方鼻梁。

“咔嚓”一声脆响,是鼻梁骨碎裂的声音。

匪徒惨叫着后退。

胡秋菊趁机夺过他手中短刀,寒光一闪,刀锋精准划过他膝盖韧带。

匪徒瘫倒在地,又挣扎着反身一滚,捡起了掉落的枪。

黑洞洞的枪口立即对准了胡秋菊。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迅速,仅仅是几息时间。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前一声是勃朗宁手枪的清脆声。

后一声是火药枪的低沉声。

匪徒眉心被击中的刹那,胡秋菊看见一枚子弹擦着自己发梢掠过,在海棠树上撞出碗口大的缺口。

眼前的匪徒短暂的停顿,然后轰然倒地。

胡秋菊回头一看,就见刘彩云握着那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从茂盛的丝瓜架后面钻出来。

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枪柄。

胡秋菊冲过去时,刘彩云瘫坐在地,握着枪的手指还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浑身抖个不停。

这是她第一次持枪杀人。

“别怕,妹子!”胡秋菊用手紧紧握住她发凉的手。

自己却半跪着警惕张望,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声响。

敌人的凶残和专业程度,远远超过她的预料。

此刻不敢有丝毫大意。

而短暂的枪战声,惊动了整个大队。

刘永才带着一队民兵端着土枪和红缨枪快速赶到。

一时间,几把手电筒把小院照得明亮。

手电筒的灯光扫过两具尸体,刘永才和众民兵都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光晕里,一人后腰插着一把刀,一人眉心被子弹打出大洞。

地上的血迹凝固成了暗褐色。

瓦窑大队这么多年来,纵然有过打架械斗,但还从未有有枪战死人的情况。

“这是进贼了?”刘永才惊问。

当灯光转向胡秋菊,刘永才瞳孔骤缩。

只见她目光冷厉,浑身血迹斑斑。

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

而她怀里的刘彩云脸色煞白,颤抖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枪。

其他民兵去搬运匪徒的尸体。

刘永才则蹲下身,缓和着声音问道:

“彩云,这是咋回事儿?这是你们俩女同志做的?”

刘彩云原本空洞的眼睛慢慢凝聚焦点,一把抓住刘永才的胳膊:“大伯!瑞刚有危险!快去救他!”

“你说什么?”刘永才猛地一惊,“赵瑞刚现在在哪儿?”